岛村听郑庆义说没明白启发了什么,得意洋洋地说:“中国文化真是博大精深,每句话都充满智慧。只要动脑筋,就会从中悟出道理来。由写茶字,到品茶,贾君的解释的中庸之道,使我悟出一个道理,中国文化与我们帝国文化相结合,就是我们致胜的法宝。这个法宝就是,软硬兼施。不!不!应该是恩威并施。软硬兼施是贬义,软的硬的手段同时施展。让人听起来不舒服。而恩威并施显得很中性。满洲人的心里可以接受。这就有了你们称之为腰站的开发。”
郑庆义恍然大悟地说:“要不我大义和顺铺子开业,御厨所长来时,我还以为给我庆祝大义和顺开业,哪曾想,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非要我们到腰站去租地。这不,地租了,建了外栈,能大量碾米和打油了。其实,他不那么做,只要说一声,到时候的时候,我们也会在那儿租的。”
岛村微笑着说:“看来,贾经理说的很有道理。茶遇水而发。我记得,他曾说,腰站与满人街都是水,商户就是茶,两地商户经营的好不好,看两地水好不好了。现在,可以说了,腰站的优势已经显现出来。当初,我写茶字的心情,已经成为历史。现在再写,一定不会是这样的。不过,我一看这茶字,想起当年的事来,胜利的心情油然而生。满人街为记尹寿松功德,刻碑记事。我记得有这么一句:‘人烟辐辏,瑰货云屯,阛阓之兴,蒸蒸日上。商民饮水思源,深感尹公往年谋划之精,乃思勒碑,以垂永久。’可是,情况发展到尹公不愿意看到的场景,满人街必须依靠附属地南满铁路才能发展下去。当然想自立,也回不到马拉车的原始状态。商人们为取利也不能那么做。”
郑庆义听岛村这么说,想想自己当初也是这么个想法。因此,只在中国街收粮谷,没建加工厂。而这种做法恰恰应了岛村的说法。虽然不完全像岛村说的那样,可运输上依靠南满铁路,这是无可奈何的。没想到一个茶字,让岛村整出一大套理论来。这让郑庆义感到屈辱,他看到田中和佐滕正笑眯眯看着自己,他知道这是嘲笑,却无力反驳。郑庆义苦笑道:“岛村君记性真好,碑文记得那么清楚。那年,我也力主为尹公立碑,还出了钱。虽说形势发展为尹公始料不及。可当年建四平街新市场态势却也让你们手忙脚乱的。”说完,背诵碑文其中一段:“‘吾国于古圣之所,重谁失于既往,而于外人之所长,又安可甘让于将来耶!吾奉梨树县四平街,奉c吉间之要冲也。自南满铁路既兴,外人多集于此,商业称盛。逮邑侯尹公秀峰莅任兹土,慨然于日中为市之利,多方提倡开放新市街区。’商人虽趋利,也怕欺凌。尹秀锋公之创举,使商人免除,至少是减轻了被欺压之苦。中国街是离不开南满铁道,以此换来你们的中庸之道,或说恩威并施。商人们的好处还是大大的。”
岛村诡秘地笑笑:“看来,你和你的朋友都很善辩。这让我从中受益不少。郑君欣赏水平之高,也是令人瞩目的。听说郑君从不喜欢挂字画一类的东西,可对马龙潭的一副对子非常偏爱。而我对马将军的墨宝是求之不得的。”
郑庆义心里一惊,岛村对自己真是了如指掌,想想贾正谊曾说过,岛村派人跟踪过自己,那么,知道对联的事就不奇怪了,随一笑说:“偶然所得,内容贴切而已。”
岛村见郑庆义一脸镇静的样子,话锋一转说:“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一万块的豆饼合同给谁了吗?”
郑庆义知道岛村已经定了的事是无可挽回的,想了想说:“知道与否已经无所谓,正所谓‘言必信,行必果’。岛村君既然变更了合同,我郑老寒无话可说。况且,在这疙瘩没有日本人的油坊。这就象您喝茶时说的一样,中国人自个儿顾自个儿,就知道窝里斗,而不知齐心协力对外斗。不过,有一点挺难得。”
岛村惊讶地“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