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庆义那有心情陪日本人喝茶,可是岛村喜久马执意相请,不得已,只好跟着进了后院。这是一个不太大的庭院,院内都是树木草丛,一片郁郁葱葱。有条窄小的路,故意弯曲通向后面,郑庆义顺着弯路走有十几米,忽见有半人高的竹篱笆栏,郑庆义注意到竹篱笆栏里有一小巧的茅草屋。
路面上铺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岛村喜久马在前面稳稳地走着。郑庆义初踏石块,有凹有凸,因心中想着事,闪了两个趔趄。这使郑庆义不得不集中精力,注意脚底下,一步一步踏实前行。
进入篱笆门后,郑庆义不见了岛村喜久马,就驻足观之。佐滕过来,在竹篱笆门后停下来,在一外方内圆的石钵里洗手。洗过后才叫郑庆义:“郑会长,请在这里洗漱。”
郑庆义心里虽然平静了许多,可见这几个日本人一路上毕恭毕敬虔诚的样子,感到有些疑惑:喝口茶这么费事吗?洗过手后,郑庆义来到茅草屋门口,先到的佐滕c田中恭敬地站在门口,用手示意郑庆义先进。茅草屋入口非常低矮,郑庆义身材高大,不得不大弯腰,十分费劲才进入草屋内。郑庆义弯腰低头,心里想:这他妈的,啥茶室。郑庆义抬不起头,见有榻榻米就一下子坐上去。
佐滕c田中进来后都跪坐着,向壁龛行礼。
坐下后的郑庆义,这才抬起头来观看,佐滕c田中跪在那儿,口中念念有辞。
原来,墙壁有一壁龛,壁龛里挂着一个大茶字。郑庆义想起玉花常拜的神龛。耳边响起乔向斋说的话来:“他们现在的那一套只学了形式,千年不变,把饮茶搞得繁文缛节,那里是品茶,简直是活受罪。你没见过,他们有非常严格c复杂的表演形式,太过严肃而不自由。”
郑庆义见佐滕和田中都很虔诚四处观看,对屋内摆设指指点点,两人在谈论什么,可是说话的声音非常小,近乎耳语。
看到两人小心翼翼的样子,郑庆义忽然明白一向对自己不恭敬的佐滕,为何现在变了态度。
郑庆义不太习惯,愈发有些拘谨。因站不起来,只能转头四处看了一下,最后落在手书的大茶字上。单单一个茶字,让郑庆义感觉有些别扭,似乎在写茶字的过程中,有意分成上中下三个层次。且用笔疏密不同。看似行书,又有草书动态变化,真有点跌宕起伏。看着看着,郑庆义突然想起贾正谊曾经说过,岛村喜久马与之解释茶字的事来。似乎理解了岛村写茶字三个层次的意义。都说书法是写字人抒情达意的语言,岛村喜久马用茶字表达自己志向和情感。这让郑庆义感觉出,岛村的咄咄逼人,是个有独立思考,但非常武断c刚愎自用。郑庆义揣摩岛村在写字时的想法,书草字头的自信,书人字时又有些夸张,而这个木字下笔划粗壮有力,行笔侧锋锋芒毕露,寓静于动,趣味中含有杀气腾腾。这让郑庆义联想到马龙潭写的字,行武出身的老者,笔下看不出霸气。圆润风雅,彰显儒将风度。在郑庆义心里,两个人的形象越来越清晰:一个尽显狼性,张牙舞爪;一个是面善心慈,戎装儒雅。
茶室内有四张榻榻米,岛村进来,他见郑庆义随便坐在榻榻米上,就笑眯眯的把郑庆义让到主客席坐下,然后进行慢悠悠的茶事表演。
郑庆义觉得太别扭,心想:“不就是喝点茶吗?咋他妈的还分坐在哪?要不向斋兄说太受拘束。”
郑庆义越想越不得劲,已失去了耐性,佐滕和田中还在装模作样观看炉中的炭火,茶釜以及其它道具,看着这些人模狗样的日本人,感到一阵阵的心烦,后悔不该跟着进来受罪。坐定后,岛村喜久马拉开隔扇进入,行默礼后,开始煮浓茶。这时,有人送来点心,示意郑庆义可以吃。无聊的郑庆义,只好拿一块慢慢吃起来,那样子形同嚼蜡。
过了一会儿,岛村喜久马将盛满茶水的碗,放在郑庆义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