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便到了正月十五,吃过午饭王氏便派人去接了凌清之妻李氏及女儿玉芳进府。
李氏于针线上特别精巧,元芳成亲当日要穿的凤冠霞帔便是由她亲手所绣。
李氏性子温和,王氏同她素来亲厚,俩妯娌见了面一番说笑,王氏便拿出元芳的陪妆单子与李氏一一细看查对。
王氏见玉芳坐在一旁不自在,便笑道:“玉丫头闲坐在这里也是无趣,寻你大姐姐玩去罢。闻书今日不用去学里,这会子也在她那里,腊梅使人送她过去。”
玉芳笑着站起来给王氏行个礼便随着小丫鬟去了。
到了荣华馆门口,玉芳却不进去,径直往小花园去,小丫鬟停住脚道:“四姑娘,大姑娘住荣华馆里呢。”
玉芳笑道:“我知道,我先瞧瞧二姐姐去。”小丫鬟忙道:“二姑娘这几日病着,太太不让人扰了她养病。”
玉芳无奈只得回转身进了荣华馆,走到元芳正房门外,远远地便听见里面传出来读书声,正是她嫡亲的弟弟凌闻书。
玉芳进了屋,只见元芳手里拿着一本书坐在大案旁,凌闻书立在她身后,正咿呀咿呀在背书。
元芳看见玉芳,只微微一笑点头,并不打断闻书背诵,白月端来一张绣凳请玉芳坐了,一旁坐着听她弟弟背书。
直有一盏茶的功夫,小子才背完了。元芳笑道:“虽有几处漏了,勉强能算得上囫囵背一遍。”
闻书挺直了腰道:“大姐姐比学里先生还严些,昨日先生还夸赞我呢。”
元芳笑道:“先生如何夸你的,你说给我听听。”
闻书大声道:“先生夸我聪明伶俐,对子对得工整。”
元芳点头道:“聪明伶俐但凡是读书的小子都可以那样夸他,对子对得好便是你的进益。”
凌闻书自幼养在凌府,与元芳亲近多些,嫡亲的姐姐玉芳反而靠后。
今日见元芳赞他心中欢喜,缠着元芳说个不停,玉芳几次想同他说话都接不上嘴,脸上便有些讪讪的。
元芳向来视闻书如亲弟一般,玉芳于她不过一个寻常亲戚而已,甚少留意,此时见玉芳脸上挂不住,便唤白霜:“去沏碗八宝茶来四妹妹喝。”
又问玉芳:“六婶可是在太太那里?”玉芳抿嘴笑道:“我娘和大伯娘在一起查对姐姐的嫁妆单子呢。”
元芳尚未答言,玉芳接着又说:“听说二姐姐病了,小丫头说大伯娘不让人扰了她修养,我想瞧瞧她去。”
自初三那日被元芳斥责之后,云芳这些日子都极为安静,每日起早摸黑做绣活,要赶在元芳出门之前为她将春夏秋冬四季的鞋各绣两双,据红梅说眼都熬肿了。
元芳听了也心下恻然。此时微一沉吟,便唤白霜:“你同红梅说一声,让四丫头去瞧瞧二妹妹。”
玉芳见闻书兀自同元芳说话,竟全不在意自家离去,心中不快,怏怏的同白霜去了。
是夕,王氏在小偏厅设下元宵家宴,凌员外和王氏坐了上首,左面是凌清和王氏,元芳坐在右面,她右侧依次是闻书,兰芳,玉芳。
满桌珍馐,酒肴罗列,腊梅领着小丫鬟们在身后侍候斟酒,一时间传杯弄盏,吃的欢喜热闹。
元芳留神看着李氏,见她滴酒不沾,吃的也甚少,心中暗暗称是。
此时李氏应该已经有喜,她记得上一世李氏产下第二个儿子之时正值七月,荷花满塘,故此凌清给这个儿子取名凌荷书。
当时她已嫁入吴府,凌荷书周岁之后,凌员外便同凌清携了凌闻书回山西老家,开宗祠祭祖,上族谱宴客,把凌闻书过继到凌员外名下为嗣子。
元芳转头看看身旁坐着的闻书,只见他两手捧着一张荷叶饼,旁边兰芳夹了偌大一块焦糖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