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收笑了笑,才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大王有意再进一步,你们意将如何?”
“再进一步?什么意思?到哪儿去?”罗士信仍然半知半解。秦叔宝却已然明了,他问薛收:“薛公子的意思是,大王欲做天下之主?”秦叔宝早有预感,只是一直未得证实。
“什么?”尉迟敬德和程知节均失声大叫,薛收立刻“嘘”了一声,他们小心地看了看周围便有些惊慌地点了点头。罗士信也是震惊地张着嘴巴,他从来没想到这一层,但旋即想起与李世民一起征战的种种,还有李世民在长安所受的诸般委屈,便想也不想道:“嗨,罢了,管他呢,我跟大王是好兄弟,好兄弟就应该同进同退,他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反正我跟定他了,想抛下我,没门!”
“对,我也跟定大王了!想起那个什么尹阿鼠就来气,什么破玩意儿,就这儿那陛下还护成那样?我早就不服了!这下好,我们直接反了他,进了长安我第一个先砍他的头!”尉迟敬德越说越气愤。程知节也点点头,也表示了死忠之意。
只剩下了秦叔宝,薛收望着秦叔宝,秦叔宝合礼道:“薛公子,我既然能想到这一层便是早已有预感,我的话早在中秋之宴上便已说到了,如今无需再赘言!”
“好,我就知道各位兄弟不会让大王失望。伯褒先代大王谢过!”
他们几人行过谢礼后就一起回了殿内,然后薛收就止住了大家的欢闹,公开公布了此次洛阳之宴的目的。大家此时方知,原来,李世民表面是在洛阳开府庆宴,实则是意欲预谋起事,然后快速直指长安,入主太极宫。
他们还知,张亮已暗中在洛阳准备多时,如今十之八九,留守洛阳的玄甲军、陕东道行台军均已枕戈以待,而长安的关中十二军,十二位大将军中五位效忠三位中立,四位身份敏感而未予联系,另有十军副将愿意追随。
众将无一人表示异议。薛收心道:果然都在意料之中。他不再赘言,马上拿出了两张图,一张是□□士曹参军阎立德和库直阎立本兄弟共同绘画的长安城布局之图,一张是宇文士及送来的由宇文静姝描画的宫廷布局草图。薛收把这两张图都摆在地上,挨个给各位将领分配任务,并简略讲述了一番行军策略。大家既心中有数,也便再无心欢宴,皆纷纷离去暗中准备。
正殿中,李世民仍与众人一起聊着文学,谈着理政方略。陆德明正在肃然道:“观古今之得失,览先贤之遗策,老朽以为,为政之要,约有二十策:其一,正己修身,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其二,恒德恒信,嘉言懿行;其三,举贤任能,善善而任之,恶恶而去之;其四,节制亨通,不伤财,不害民;其五,礼乐为用,宽刑、慎法、爱民。”
孔颖达接着道:“其六,慎言慎行,法令章程皆须三思而后定,勿朝令夕改,勿轻用轻废;其七,赏其所应赏,罚其所应当,勿以亲而不罚,勿以疏而忘赏;其八,忠言逆耳,开言路,纳得失;其九,戒奢从简,务民以义;其十,过而能改,主之过如日月之蚀,改与不改人皆见之……”
长孙舜华一直仔细听着,算着他们至少还有十条待论述,突然有些不耐烦起来,马上站起来向陆德明和孔颖达二位老夫子行礼道:“两位老夫子果然字字箴言,字字珠玑,但请恕晚生直言,洋洋洒洒二十策虽然周全但也委实太过繁琐,记起来甚难,其实依晚生之见,为政之要,不过八字而已!”
在座诸位都是一方名士大儒,莫不以陆德明和孔颖达两位老夫子为尊,现居然一个不过二十左右的年轻后生就敢如此公开指责两位老夫子,皆暗自心惊,不过知道长孙舜华身份的沉默不语,不知道的便开始小声地窃窃私语起来,无非是指责其不懂礼数、妄自尊大,还有人小声道:“今天既是效法兰亭文士集会,可这位小兄弟,既非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