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在唐、郑两军对峙期间,有两件事不得不提。
一件是王世充曾遣使来求和时,李靖暗中与其中的一位使者长孙安世取得了联系。这长孙安世说起来其实是长孙无忌、长孙舜华的堂兄,其父曾在世时曾建议长孙无忌、长孙舜华之父长孙晟与唐国公李府之公子联姻。但后来长孙家起了变故,他们之间便慢慢断了往来,除了同姓“长孙”之外再无任何关联。
可事有凑巧,长孙安世有一个妹子恰与李靖之弟李客师结成姻亲。而这李客师则是李靖最喜爱的幼弟,可以说是李靖将其看大、养大。如今,李客师之妻兄在王世充麾下谋事,念着幼弟情面,李靖不得不与之详谈,希望长孙安世能弃暗投明。
但奈何李靖如何声情并茂、鞭辟入里,长孙安世都始终摇头,他道,他即已在郑王麾下效力,忠臣从一而终,不管郑王如何,他都不能有所背弃。
“良臣择木而栖,安世,你要仔细斟酌啊!”
“哎,世事易变,沧海难在。想当初他们兄妹被长孙家除名的时候,我虽知其怨,但终未发一言也未曾援助一二。前子后妻之争屡见不鲜,我早已司空见惯也就听之任之了。谁料现在……哎,都是长孙族人,割舍不断,可又无亲近之情,里外不是,你叫我如何自处?”
直到李靖请来了长孙无忌,在二人的共同劝说下,长孙安世先是激烈抗争,继而平静以对,最后沉默不应,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李靖与长孙无忌二人只好共同叹道:“望你好自为之!”
第二件事,是李世勣曾找了一个机会,扮成一个道士混入洛阳城内,径直来到单雄信府门前。单雄信发现是他,不得不立刻把他迎进来,问他意欲何为。
李世勣惨然道:“单大哥,你真的要一直为郑王效力吗?我们说过,兄弟不分家……”为保全单雄信面子,李世勣故而也暂称王世充为“郑王”。
“你果然是为这个来的!”单雄信道,“如果你一定要我回答的话,我会告诉你,‘是’!”
“单大哥,你因何这般固执呢?”李世勣急了,“大家都知道王世充非治世英主,你这般忠心是为何?叔宝他们都早已弃暗投明,你也知道其实王世充败局已定,你……”
“徐懋功!”单雄信突然叫出李世勣的本名,“请不要直呼我王名讳!我差点儿忘了,你已改姓‘李’,是大唐皇亲了!单雄信高攀不起,请回吧!”
“单大哥……”单雄信这是把话说绝了,李世勣悲从中来。如果是对局势不明了之人,他李世勣大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对于对一切都洞若观火之人,明知是错仍一意孤行之人,谁能让其回头?世间最难动摇的便是聪明又坚定之人,不巧的是,李世勣和单雄信都是,所以,李世勣不会叛唐单雄信不会叛郑,李世勣不能说动单雄信归唐,单雄信同样不能说动李世勣来郑。他们之间,注定沟壑难填。
面对李世勣的哀求,单雄信不得不咬紧牙关,故意狠道:“你我各为其主,是敌非友,今日见你是念着昔日之交,你若再不走,别怪我心狠,郑军大牢,正缺一位大唐副将!”
单雄信随手抓来一件破衣烂衫,那是他与李世勣年少结拜时李世勣所穿,李世勣也有一件,是他们结拜时单雄信所穿。这些年,他们无论走到哪儿,无论是富是穷,都会彼此珍藏着这件破衣烂衫。人在衣在,人亡衣亡,兄弟之义,日月长存!
单雄信略微闭眼,忽然想起了他们结拜时的情景,顿时眼光湿润,但顷刻间就变了一副脸色,当着李世勣的面,亲手持剑将那件破衣烂衫撕破砍碎。随着片片碎布似雨而下,李世勣明白,他们之间兄弟情断。李世勣强忍悲痛,附身下拜,眼含热泪,郑重向单雄信拜了三拜,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而单雄信怔怔立在那里,双手一直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