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王敦去了。
自古犯上作乱,最好的借口就是“清君侧”。如今刘隗把持朝政,深受皇帝宠爱,却与满朝文武不和,也为江东大族不耻,以讨伐刘隗为借口,能够最大限度的降低造反难度。
王敦想到了这点,还幻想借此蛊惑一批人,正想试探试探下属的态度,谢鲲就来了。
一见谢鲲进来,王敦便急切的说道,“幼舆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问你。”
谢鲲一听,心说不好,自己怕是撞枪尖上了,赶忙回道,“敢问何事?”
王敦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态,慷慨的说道,“现在虽说是中兴盛世,但大半疆土仍沦陷于贼手,千万黎民仍委身为囚,正是英雄立功c忠烈报国之时。但奸贼刘隗,在朝堂上不断蛊惑圣听,为图一己之私,离间朝野c诽谤功臣,其心可诛而不可测。眼看佞臣在朝,社稷将危,我岂能无动于衷,袖手旁观?我意当兴晋阳之甲,匡扶社稷,你觉得怎么样?”
“晋阳之甲”指的是春秋时期,晋国大夫赵鞅率晋阳军“清君侧”的事,后世以此代指清君侧的义军。
谢鲲闻言哑然,他本是来劝王敦与朝廷和好的,可没想到王敦竟已准备到了这地步,仓促间回答道,“大将军慧眼如炬,所言甚是。刘隗弄权祸国,罪不容诛,但他毕竟只是仓鼠小贼。大将军乃国之栋梁,岂能轻动?大将军一动必会引得风雷激荡,有道是投鼠忌器,还望三思啊。”
王敦本想找这个借口把属下都拉上贼船,谁知头一个就在谢鲲这碰了钉子,一股浊气充于胸中,愤愤呵斥道,“你这没用的玩意儿,怎么不明白我的心思呢?没别的事你就走吧!别过来烦我。”说完就把谢鲲撵走了。
钱凤此时凑过来说道,“听谢长史的言辞,恐终难为大将军所用,他身居要位,您还需早作安排呀!”
王敦点头道,“恩,我也正有此意。你先给我把右长史羊曼和主簿阮裕召来,我再问问他俩是什么态度。” 谢鲲和羊曼分别为王敦的左右长史,那时重臣手下经常设两个长史,以左为尊,温峤当初就是刘琨的左长史。
钱凤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却哭丧着脸回来了,羊曼和阮裕两人都烂醉如泥,根本叫不动!王敦听后也是无可奈何,但他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
魏晋时期政zhi斗争尖锐,动不动就有权臣篡位,逼迫所有人必须分边站队。想恪尽职守c清静为官都不可能,稍有不慎就可能掉脑袋甚至诛族。世家子弟本就不缺那点俸禄,又以变节为耻,更不愿受案牍之劳,因此当时避世之风盛行,许多有名望的人都不愿出来做官。
那些不得已出仕的人,往往又酣饮无度,不问世事。有人说他们不守礼法,这恐怕只是表面,不想惹祸上身才是他们的心思。
当初司马昭本想和阮籍结为亲家,派人去询问,结果阮籍大醉不省人事,根本没法商量。司马昭心想我可以等,你什么时候醒了再跟你商量,结果阮籍一连醉了六十天,司马昭耗不住,只好作罢。后来还有好多人想找阮籍的麻烦,都被他用这招化解。
羊曼和阮裕本就是好饮之人,但现在醉的这么巧,王敦心里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羊曼字祖延,兖州泰山人,出名很早,他和郗鉴c阮孚c卞壸等八名兖州士子齐名,号称兖州八伯。羊曼在其中被称为濌伯,意为放纵豁达。阮裕字思旷,与阮籍c阮孚等人同出一族,名望相对小些。
王敦铁了心要一展拳脚,对下属的态度也变了:过去为了安抚人心,听到劝谏后,他还会作作姿态,但现在他只关心部下能否犹如臂使,别的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