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绍有心立刻赶往宫中问个明白,走到门口却停住了。他稍一冷静就意识到,诏书已下君无戏言,即使问清原委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想出一条补救的对策,于是急急派人召温峤前来。
温峤赶来之后,司马绍顾不上礼仪寒暄,赶忙把情况告诉了温峤。温峤听后询问道,“此事甚为蹊跷,殿下可知其中原由?”
司马绍无奈的说道,“具体原由我还没问,料想不过是有些人说了一些话,乱了父皇的心志,才造成这种结果。这些事还是放到以后再打听吧,当务之急是想个对策,否则王敦可就真的压不住了,太真你可有良策?”
温峤听完太子的话若有所思,隐约感觉司马绍话中有话,暗示了问题出在他父皇那儿。这些话不便明说,温峤会意的不再追问,而是锁眉沉思起来。
温峤想想说道,“弹压住王敦还需重将,朝中诸臣既缺威名又无兵马,恐怕都不合适,边将之中恐怕也只有陶侃c祖逖二位将军分量足够。若是能让这二位将军给王敦写封书信,令他不得妄动,想必王敦是会非常忌惮的,即便不足以彻底制住王敦,也能逼他三思而后行,可解燃眉之急。”
司马绍听后微微颔首,却没有松开眉头,说道,“太真所言甚是,只是朝廷与这二位将军也不是那样亲密,想令他们做此事恐怕不容易。
特别是那祖逖将军,虽然功勋赫赫,却一直与朝廷貌合神离,父皇的诏书都得顺着他的心意,否则不一定能调得动他。而且给王敦写信这事只能私下商量,连诏书都没法写,更指望不上他了。陶侃与王敦有过节,看来还得在他身上多做文章。”
祖逖与江东的关系一直十分微妙,最突出的明证,就是祖逖虽然功勋盖世,但他到死都没有被封侯!祖逖的“不封”和李广的“难封”截然不同,首先汉代封侯很困难,没有卓越的功勋是不行的,有了卓越的功勋还得符合律法的规定,才可能封为列侯。
李广功勋很大,但严格按照军功来算,他还真没到封侯的标准!李广当太守的地方匈奴就不敢侵犯,没有敌人哪来的首级?没有首级哪来的战功?因此李广只是受制于汉代的律令,难以得到封赏,正是这种严苛的法制理念,最终寒了名将的心,造成了他自刎的悲剧。
司马家当政以后,在大肆分封诸王的同时,效仿周代建立了五等制,即公c侯c伯c子c男,广封爵位,想以此收买人心。因此晋代的列侯很不值钱,随便有点功勋就被封赏,最后晋代的公侯上千,伯子无数,很多有识之士对此颇有微词。
祖逖的能力或许不及,但功勋绝对远超李广,在天下到处都是公侯的时代竟没被封爵,也算是咄咄怪事。江东朝廷的心思谁又能猜得透呢?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祖逖经略豫州,攻伐的一些小势力也是有官身的。单看其作为,与青州刺史曹嶷确有几分相像,至于他心中怎么想的,谁又能说明白呢?
祖逖与江东朝廷的瓜葛,温峤早就知道,当初他拜访祖逖时,祖逖就没有掩盖过这点。但听司马绍准备把宝完全压在陶侃身上时,温峤却觉得不妥,想了一下后说道,“太子所言甚是,我南下时拜访过祖将军,其人一心只想着驱逐胡虏,拯救天下苍生百姓,对朝内的争斗向来不感兴趣。
但如今的事恐怕只能请祖将军出面才有效果,原因有三:一来岭南偏远,二来陶侃力弱,光这两点就不足以制住王敦了;更重要的恰恰是陶侃与王敦不睦,王敦若反,恐怕早就把陶侃的力量考虑在内了,陶侃即使写了书信,也不会对王敦造成额外的压力。”
温峤说完后,司马绍眉头紧锁,上下打量了温峤一番,忽而舒展开眉头,眯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