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关好了铁门,带着我绕过前院,来到了小楼后面的一座红砖小屋前,这里是生活区的配电房,爹五年前从车间调来生活区做电工时,就私自用废砖头,把配电房一隔为二,后半间还是放着配电柜,前半间就当了寝室。配电室本来就不大,现在空间一分为二,就变得十分局促,放了一张单人床后,就只能摆下一张三屉桌和一条长凳了。
爹让我把行李从“大金鹿”上卸下来,自己进屋后拎了破钢精壶,去前院的水台上打水去了。等我把一切收拾停当,他拎着一壶水转了回来,他进屋后拉出了桌子底下一只大电炉,推起墙上钉着的一把闸刀,电炉丝在“哔哔啵啵”中放出了紫红色的光亮,搁在上面的水壶,立刻哼哼唧唧地鸣响起来。
爹使劲掸了掸身上一路的浮土,乜着眼睛睨了下门外的阳光:“待会水开了,咱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赶紧去浴室,这一个年过下来,大事小事不断,身上都馊了。”
“浴室是啥?”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不解地问道。
“奶奶个熊,这偶不知道。”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浴室就是澡堂子,以后在厂里上班,天天都能洗上澡啦。”
那个时候在淮北农村,冬天能洗上把热水澡,绝对算是件奢侈的事情。因为农村里的烧柴金贵,平时做饭都不够用,谁还舍得用来烧水洗澡呢?冬日午后一大群老爷们蹲在老屋墙根下,边晒太阳闲扯,边翻着自己的裤腰,“咔吧咔吧”地掐着虱子,是冬日里最常见到的一道风景。
我胡乱啃了张带来的小麦煎饼,又喝了几口热开水,爹将两人的换洗衣物塞进那只半旧的电工包,让我把斜挎在了肩头,就带着我前后脚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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