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邢氏有孕的事,贾赦是早就收到了消息,但却不是从邢氏的家书中得知,而是由他安插到邢氏身边的绀青母女察觉后汇报过来的。这甚至要比邢氏本人发现的,还要早上许多。
贾赦这边还在叨念再来一个嫡子呢,邢氏那边就有喜讯了,不得不说,这一胎来得可真是时候。
再搭上贾赦与邢氏的年纪,说是大喜事也不为过。
但是京城事态现今诡秘莫测,贾赦远在金陵,唯恐发生什么事情鞭长莫及,便勒令绀青母女,尽可能地隐瞒并拖延邢氏及其陪房乃至其他贾家人发现的时间。
贾赦当然没指望能瞒到生产,能到三月胎稳了,大抵已经是极限了。掐指算算,京城的报喜信差不多该出发南下金陵了。
闻得父亲的填房邢氏居然“老蚌怀珠”,贾琏惊得双目圆瞪。
不自觉地,他的脑中便响起,当初京城花园子里,他听到的婆子的只言碎语:“大太太嫡子”c“这事,悬着呢”
想着,贾琏的脸色微微煞白。他开口,语气里满是不确定:
“不过是有孕亦c亦不一定c就是儿子”
“是这样没错。”这点贾赦倒是承认,“可又有谁规定,只会有这一个呢”
贾赦的言下之意,俨然便是:尽管邢氏这胎不是儿子,但只要证明她能生,还怕嫡子不会有
说到这个份上,贾赦也不再扯其他有的没的了。不待儿子贾琏想到反驳的话,他就摸着胡子,冷笑道:
“便是你的母亲真的没法生出嫡子了,我亦可以把荣府家业全数败光,就是不给你到时,你又能如何呢
贾琏闻言,胸口一塞。
他知道,他的父亲不是在说气话。
按他对他的父亲的性子的了解,祖宗家业什么的,说好的败光,就真的能毫不犹豫地败光,完全不是玩虚的
这弟弟什么的,年龄差上一大截,贾琏还敢说,兴许可以找到别的什么法子。
但是,他的父亲作为家主,自个的东西,爱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谁敢置喙顶多就是暗地里传一两句。然而他的父亲,哪里在意过名声这些东西
宁愿背负败家子的骂名,都不愿意传给儿子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精神
但贾赦如此决绝,贾琏还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不过后者犹有点死心不息,说道:“父亲,您败光了家业我便罢了,弟弟èi èi,要怎么办”
“这你还需要问”贾赦撇嘴,“刚还在管老子问你母亲的嫁妆呢。”
贾赦一说,贾琏便懂了。
庶出的èi èi不必费心,将来出嫁,就是一副嫁妆了事;继室邢氏那肚子,不论男女,自有邢氏自个ca一心。
若贾赦怜爱,私底下添点儿便是
到这份上,贾琏是真明白他的父亲这回是铁了心。
到底贾琏这个年纪,最是桀骜不驯的所以他能压抑至今,不难怪会叫贾赦刮目相看但此时此刻亦到了极致。
贾琏压不住,这满心的不甘与委屈劲便上来了,他破罐子破摔地说:“母亲的东西,原就是要给我的,父亲c父亲您不过是帮忙收着。如今您霸着不放手,这便罢了,怎的还拿荣府的家业来说事”
贾琏言下之意,便是指责贾赦贪心了。
这话可把贾赦的脾气点着了。他指着贾琏的鼻子就骂道:“呸就你母亲的那一点儿东西,你老子我至于霸着不放简直是笑话”
贾赦这话可不是吹牛皮,他的私房是真充裕。不提荣府公中的部分,不提贾源贾代善给的c仅属于继承人的部分,更不提别的杂七杂八,只说初代荣国公夫人的私房。
之前也提过,初代荣国公夫人的确只是个千户女儿,加上当时的环境,那嫁妆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