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我的夫君居然不是这人。
福身三拜,登上喜轿,他的手迟疑地伸出来,然而还是慢慢垂了下去,转头和后妃说话。我再不看他,放下了垂帘。
十里红妆,英雄红颜。
【2】
我于梦中醒来。
满屋光线翻飞,我低低地咳嗽着,起身,衣衫不复绫罗绸缎,屋角哪得琉璃盏?这样的寒冷,我将厚重衣衫披覆于身,也不计较胭脂朱钗,便匆匆起来。三年前的洞房处,我并没有见到我的夫君。胡寇来袭,他只得连夜出城,赶往边疆。一去就是半年。
半年后,朝野震动。
大将军容与,于边疆大败胡寇,只身率领五百兵将追击,入伏,竭力击杀八百五十三人,重伤返京,五百兵将阵亡。
谢韶震怒,但容与如此情景,他便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功过相抵,然后治伤灵药源源不断地送入大将军府,如此抚慰却收效甚微。只因朝中大臣都知道,将军府如此是完了。
不能打仗的将军,又有什么用?
于是将军府从先前的繁盛一时,到如今的门可罗雀,也不过用了短短的两年时间。
眼看光景一日不如一日,我也只得亲为仆役,计算银两,大多仆从均打发出去,只有几个忠心的,不顾光景留将下来。日子清贫,而容与,这个我未曾见面便暌违了两年光阴的夫君,因为这挫折,日益暴躁。
白瓷碗砰然碎在额角,我眼前一黑,还未得怒意,便有湿热液体缓缓流下,我注视我的夫君,他看定我,神情是难以描绘的愤怒疲惫,指尖紧紧掐入掌心:“滚!你也是来看我的笑话的?萧月在,无论如何,我也是你的丈夫,哪里曾配不上你?”
怪甚怪甚,却不知哪里又恼了他。我却习以为常,将瓷碗收拾好,又寻来干净布匹匆匆收拾一番,才淡淡道:“我从没有如此想过。”随后将饭食置于桌上,退出门去。
这样的委屈,我原以为我会哭出来,却原来是没有。
冬日鲜少有这样的阳光,我微笑,将衣衫晒上,然后执起扫帚,打扫起昨夜院中的落雪,噫,这样光洁美丽。声音沙沙,手指冻得僵硬,但动作已经是越发熟练。
扫了半院,抬起头来,却发现谢韶站在我面前,眼眸深深地看着我。
我一惊,随后才意识到,连忙跪下:“臣妇拜见陛下,愿吾皇万安。”
他看着我,眼眸还是像很久以前一样,深不见底:“堂堂的将军夫人,也会做这等下贱活计吗?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容与他……”生生顿住,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淡淡道,“先起来吧。”
我站起身来,不敢看他,略略思索,道:“额头上的伤……不过是自己随意磕的罢了。冬日无事,扫扫雪也是随性而来。与将军并无干系。”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会说谎。”
我怔了怔,谢韶已经转口:“容与呢?”又顿了顿,“朕微服而来,不愿张扬。”我敛衽肃穆:“臣妇晓得。外子正在内室休息,请陛下随我来。”
长廊十步,游光缓缓,我低垂了眉眼,能感觉到今上深深的眉眼,定定看着韶华不再的我。
轻轻叩门,转眼又有珠玉碎地之声,谢韶只好略略提声:“容卿,是朕。”
一时寂静,我缓步退下。
谢韶的贸然来访,并没有唤回容府往日的荣华,只是皇后偶尔会传我去凤仪宫小坐,如此垂怜,总至于光景不如往日难过。只是容与看我的目光,一日比一日冷漠,那日我送谢韶出府,回来便看他重伤身躯勉强支撑走到雪地中,我悚然一惊,正要去扶他,容与已经出声,声音平平:“陛下刚刚册立了一位静妃,据说容貌不在往日萧月在之下,并且温婉可人,极得圣上爱重,三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