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谈及那一幕,都还觉得宛如昨日。没有人真的忘记过。
那是那年的第一场降雪,神女形若二八佳人,鸦发霜衣,眉目如画,她赤脚行于雪地遥遥而来,轻踏慢步,像是踩在人心之上,几欲令人呼吸停滞。
她说城主之位早该传于后人,强行占据只会损福折寿,加上旧人冤魂相缠,才有如今这劫。
“你可有识得的女子擅音律,眼下带痣的?尽快安葬她的尸骨,否则不出三日,本座也救不了你。”
这些话自然是容苏教给她的。
于老城主过去众姬妾中挑出曾最受宠的,亦失踪得最离奇的那个。
果然,老城主很快想起当年名噪一时的琴姬李芊芊一—听信身边人谗言,她被他活生生地关进石室至今已有三年,石室的门却再也没有开启过。
老城主一脸死灰,仿佛是具被抽空力气的空壳,随手赐下城主令牌,让了位,吩咐容苏善后。于荒山杂草丛生处找到石室入口,下人合力撬开石门,轰响中尘埃翻滚,破落不堪,容苏执意要亲自进去。
想他刚任城主,做个孝子模样无可厚非,但乔金金万万没想到,最后容苏竟会亲手怀抱着那副尸骨出来。
红颜肉身早去,衣料也已被腐蚀,只有枯骨上灰败蒙尘的绝美饰物在悄声诉说,它们的主人曾是多么风情万种,倾国倾城。
远远地,乔金金赤脚站在雪地里,全身僵冷。
容苏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却只有她捕捉到了,他眼底剧烈翻涌的悲哀。
不对,不对。究竟是哪里不对?
“李芊芊是我妹妹,嫁于城主不足两年就被害死了。”
不知何时青阳来到身边,乔金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扯住了他的道袍,焦急张嘴,却连一个字都不敢问。
青阳哼笑道:“不敢问?我偏要告诉你。你定见过容苏房中的那架琴,它原本属于我妹妹。你猜,他们曾经是什么关系?”
这一日,容苏一直忙到二更天才回来,沐浴更衣后上榻,在褥子里悄悄摸索少女光洁滑腻的双腿。乔金金抵抗了几下,闷声道:“容苏,我累得不想动。”
容苏只将那双小脚捉了出来,忍俊不禁:“想什么呢!我是心疼,怕你白天赤着脚冻坏了。”他反复查看,确保这双玉足并无异样,才报复般地在上面狠狠地咬了一口,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明明还是他,却为何这般陌生?乔金金黯然敛下眼,不忍再看。
可惜容苏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只将她按在自己胸前,缓缓地道:“我找人合了我们的八字,婚事就定在下个月初一吧。”
五、
八字。八字。
她将自己关在房中,一遍遍地在纸上演算,十次、百次,每一次都是死局,是解不开的死局。
容苏接手了族内事物,还要安排婚事,难免忙得脱不开身,但乔金金是知道的,他时常会在夜里去那个无人敢去的偏僻别院,她也知道,安葬李芊芊的棺木中空无一物。
终于到大婚这日。
拜过天地,被热热闹闹地送入洞房,容苏离去前握了握她的手,安抚她,让她耐心等待,而她却在他走后扯了盖头,动身去别院,不出所料,在这里她碰见了尽忠职守的青阳。
施了粉黛的乔金金在这个夜里,面色显得格外惨白,她斜眼看着青阳,缓缓地道:“这种妖邪之物常被用在傀儡之术上,寄养人魂,重塑肉身,但得靠修道之人的道行喂养。那些失踪的道人玄士,都是被它吃了吧?”她自嘲一笑,道,“容苏曾说他从来不信鬼神,我便一心笃信这精怪是老城主所豢养,想着既然有你镇守,它也翻不起大浪,但谁知……青阳,你是修道之人,怎能做出此种伤天害理的事?”
诚然,从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