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一位护士模样的子端着托盘走进来时,“方少”也跟在身后。他说:“我们要给你采血样,玄音。”
大概是自由受限的缘故,我看见她手中的针管竟觉得害怕。拔下两三根头发轻放到盘里:“如果是要检验DNA,用头发就可以了。”盛其方回身望望那两个一直板着张扑克脸的保镖,也没再强迫我。我暗笑,看来我的人身安全还是可以保证。既如此,我们不是都想要一个结果么?那救吧。
“方少”的全名是盛其方。如果我真如他所癣是老头子的私生子之一,他就是我的堂兄。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他是过继到老头子名下的儿子还是单纯的生意代理人身份对我来说,一下子多出来一大票各自不安好心的亲戚,要理顺关系着实有些难度。
一天一来,我见得最多的人还是盛其方。应该感谢他陪我消磨这段无聊日子么?我问:“你希望什么样的鉴定结果?”他沉默许久:“其实,单凭你们兄弟的相似程度,也就能基本确定了。”我笑笑,是啊,我见过的人里,并没有其他人有和我同样颜的瞳孔。
不论说什么,他总是把话题扯到无铭身上。他问:“你想听么?”我叹气:“是你想说。”然后他就滔滔不绝地讲下去。我讨厌听那些,关于无铭怎么在他身下呻吟,怎么忍受他的凌虐,最后,怎么被他用残忍的方法杀死。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很低,得只有我能听见。我没法听不见。无数次想大喊“别再说下去了!”可是看他的眼,却总觉得那不是杀人凶手洋洋自得的眼神。他究竟是想折磨谁呢?
不知怎地,盛其方的语气忽然激动起来:“他是自取灭亡!为了平分财产,竟然说出这么低劣的谎话!”
“谎话?”
“……那天,我问他为什没离开盛锋,他回答,他爱我。”
是这样么?被伤到极致,甚至连命也做了祭品,最后才引得加害者的回顾,再来探究感情的事。无铭竟然说爱他,这真是个令人伤感的笑话。
我已知道结局,这时不过是在复述已经发生的事:“你被他吓倒了。”
他一愣,然后沉默许久,点上一支烟。在这间通风奇差的房子里烟雾呛得我大声咳嗽,门外有人喝问道:“怎么回事?”我苦笑着掐灭他的烟:“没事!”
不知是为了证明什么或者打碎什么,那个晚上,盛其方强要了他。之后,无铭的口仲没吐出一个和“爱”相关的字眼。他向别的人,包括烈在内,表明心意,但是直到一切了结,都不曾向盛其方重复当时的那三个字。
我垂头,看见地上那支刚刚点燃就被掐掉的烟。大约爱情也如此,在上瘾之前品到的惟有苦涩呛人的滋味。盛其方又掏出烟盒和打火机,这一次我没再阻止他。
我问:“你后悔?”后悔抽烟抽上了瘾?
他“嗤”的一笑:“我后悔跟你说这些废话。”
我说:“因为你没法子向旁人说。”知道他是杀人凶手的,目前还只有我一个人。或许他想要告诉别人他和无铭之间的事已经想了很久,但是并不是说出一切就可以得到人们的原谅,无论是活着的人,还是已死的人。
我叹气:“你的确不该杀他的。”
盛其方冷冷回答:“是他自己找死。”
我想了想:“也许。”他和无铭,或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彼此相爱的,然而,永不可能互相信任,所以爱纠缠下去也是痛苦。现在,至少无铭已经永远解脱,留下他的仇人、害他命的人,日复一日地问自己,他爱不爱我?我该不该杀他?独自在问,已经没有人能回答他了。
盛其方起身时,说:“你可以放心我既然把你接到这里,就不会再杀你。除非,你自己希望和我同归于尽。”
我微微颔首。
他冷笑着补充:“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