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敏不安地对上倾城的视线,看着对方一脸莫测的笑意,直觉告诉她,自己是着了百里倾城的道儿了……
也罢,毕竟那次京郊溺水,是自己使了绊子,给她吃下了能够在一定时间内功夫尽失浑身无力的幻神散……
从她活下来的那一刻起,她们之间已经没有善处的必要了!百里倾城,我们生来就是冤家对头,注定一生都要殊死搏斗……
定了定心神,佳敏作势扶了扶头上的翠玉簪,款款落座,眉目间终是难掩不平之色!
倏而眉梢一挑,她道:“妹妹,别忘了,你当年答应过我什么?”
倾城反问:“为什么要答应你呢?”
佳敏不甘:“因为你欠我的!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被父亲送到乡下,因为……”
倾城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冷道:“因为什么?因为你早已被妒忌蒙蔽了心智,疯狂到肆无忌惮得意忘形了是不是?我从前处处礼让于你,不过念在姐妹情分,而非心中有愧!这些许年来,你给我明中暗里使了多少绊子,你心中有数?即便我真如你所言,欠了你那么多,一次京郊溺水差点丢了性命,如今也该还清了,这个中曲直,还用我细细说来么?你欢喜景湛与我无关,我亦不会阻挠,你何故非要致我于死地?姐姐,人生不易,我劝你善良……”
佳敏瞪着倾城,嗤笑道:“善良?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两个字?你以为我不想与人无害相安无事吗?可是你们给我这个机会了吗?就凭着出生时手中的一个血块,就凭着一个疯道士的胡言乱语,就把我还未来得及开始的人生打进了地狱……你知道从乡下跑回相府需要走多远的路吗?你知道五岁的我趴在相府的石狮子后面遥望着里面进进出出的身影时,我的感受吗?母亲死了,父亲彻底断了我与相府的所有关联,百里倾城,你看看我如今的样子,谁还会记得我也曾生在钟鸣鼎食之家,还有个做丞相的父亲……”
倾城叹气,目光落在佳敏愤恨的眸子上,不辨喜怒,平静道:“所以,你就见不得,容不下,所有比你过得好的人是么?你怕我抢了景湛,便借着我的身份,时时刻刻黏着容玉,你有没有想过,容玉他也有感情有情痴,如今你甩袖子走了他怎么办?他到如今还以为我曾对他痴念,是他不懂得珍惜而错失了良缘……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对他有多残忍?”
佳敏忽然冷笑的出了声,“呵呵,容玉?你还有脸跟我提容玉?不是你亲口和我说,你欢喜他么?你借着我的身份拜师学艺,我都还没追究呢?替你照拂了那么久的情郎,没功劳,还得念个苦劳不是?”
倾城忽然觉得,佳敏内心深处的恨,已经系成了死结,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打开的,当年为了成全她的一个善意谎言,如今反倒被她利用捏着不放,左不过陈年旧事,这样的争论,鲜少能争出个头绪,内心深处,她对佳敏遭遇的一切,还是同情的,只不过如今,她绝不会允许这份同情再演化成纵容……抱着手中已经泛凉的手炉,不觉间眸色渐深,当年,佳敏若没有带她去河边,没有自己跑去古道上寻景湛,她是不是也不会遭了北羌士兵的侮辱……如今她所遭遇的一切,多半也都是自食恶果……
佳敏看着倾城渐渐敛去的表情,开始慢慢有了丝不安,见倾城似要起身离开,她突然道:“妹妹,当年的那个承诺,你答应过我的,永不再提起……”
倾城身形一顿,忽然转身,纤白的食指抵在唇边,“嘘!王爷本事滔天,这世间的事啊,只有他不想知道的份,却哪里有他不能知道的……”留给佳敏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她撩起帐帘,忽听身后人急道:“百里倾城,你就不怕,我会取代了你吗?”
帐帘已被掀开,女子步履平缓,忽然立在原地,白雪映的那身红衣披风格外的明媚耀眼,仿若立在冰雪中的一枝傲然恣意的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