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政府农村工作会一年召开一次，分管农业副省长要出席讲话，这是常态。参加会议的是各地区专员，分管农业副专员，还有各县县长，也有来书记的。省的会议结束后，各专州要接着召开，进行贯彻，地区的会议要求各县县长参加，也有书记参加的，分管农业的副县长，还有各区乡镇长……省的会议像贵山这样派来副县长的，十分少见。参会名单是按职务排列，马运昌自然排在最后，仔细查看，不见有第二例。

    县长龚祥兴在外参加考察，去的时间很长，经过请示，同意让马运昌替他参加会议，带材料回去，作专题汇报。这是马运昌的第一次。与他同寝室的是贵石县袁县长。开会间歇他忙着和别的县长私会，找专员汇报思想，和马运昌没有说上几句话。马运昌也很自知之明，等袁县长走开，就打开电视，看遍所有的频道，然后洗漱睡觉。

    散会之前聚餐，限定酒量，一桌两瓶，刚好与袁县长小车后备箱里的酒是同一个牌子，他就去拿上两瓶来，一个人四两，对他们来说刚好。喝得舒舒服服地回来，站在马运昌背后说：“哎，一年就开这么一次会，酒都舍不得多拿一瓶。你肯定喝得少，遗憾，真的遗憾。你们那一桌隔我们这一桌有点远，不大方便，要不，我给你们拎两瓶过去，让你们也跟着舒服舒服。”

    马运昌回头说：“我酒量不高，也就两把，差不多了。”

    “两把？”袁县长举起两个拳头，“你看这两把是多少？十两呢！你不要吓我，老弟，一顿喝七八两的，算是和我不分上下，我见过，喝十两的，恐怕还没有生下来呢。”

    马运昌笑笑，说：“一两多二两这个两把，不是那个两把。我就这么点酒量，比不上你老哥哟。”

    “真的假的哟？我不信。我们两个住在一起，该不该喝两杯？你不来敬我，我也就不会去敬你，有来有往嘛，对不对？”

    马运昌见他脸色有点发青，认真说：“真的，这种场合，哪个敢玩假的哟。”

    “嗯。”袁县长表示同意，拉开柜子，也开始收拾东西，想起什么来，招手道：“哎老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在台上发言的时候，你应该注意到，我是坐在专员后面的第一个位置。是不是这样？你看清没有？”

    马运昌不明明白他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笑笑。

    “你发言的材料没有发给所有人，每个专州好像只有一两份。我就看见专员面前有一份。你晓得我要说什么？”

    马运昌摇头：“我咋晓得？”

    “我看见专员面前那份材料了，他离开会场，大概是去上厕所。我随便一瞥，就看见面上那一页，被划上了几个大叉叉。”一边说，一边举一个手指头对空比划。

    马运昌停下收拾，坐下来，一愣一愣地看着他。

    “是不是材料事先没有送给他审看？”

    “没有，直接带着来交给大会秘书处了。”

    “这就是问题了。不过老弟，不要紧张，没啥紧张的。专员有看法，他会找你们县长的。你一个副职，板子打不到你身上。”

    好像空中真的轮起来了板子，马运昌竟然打了个寒噤。听袁县长这么一说，觉得这事真的是办错了。一个县再大，也是要受地委行署的管辖，县里的任何工作，都应该在在地委行署的统一部署安排下有序开展。认起真来，这可算得上是违反纪律呢。

    马运昌捏紧十个手指头，一时不知要怎么办才好。他记起来聚餐的时候，专员端着酒杯，一桌一桌去敬酒，来到他们这一桌，和大家一一碰杯，可是到了他这里，手一抬就过去了。当时马运昌心里哏了一下，接着自嘲道，是自己级别不够，与专员碰杯的，哪一个是副县长呀，哎呀，就不必奢求了。现在联系起来一想，这就是原因了，看了材料，就记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