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地伸手抚摸我的头,并在我耳畔轻声低喃:
「真体贴呢,小姑娘。」我不禁高兴地露出微笑,并将自己的额头贴在陌生男人的额头上,好暖和……男人跨出步伐,我仅被单手抱着的身体也随之摇摇晃晃。因为伯掉下去,我紧搂住他的脖子,闻到那人如同雨水般潮湿的体臭,突然间,我感觉自己没有这股气味便再也活不下去了。
「老爹。」
这个应该是我亲戚的男人呼唤着远处的某个人。在铁桌相并排、上头用签字笔凌乱写着「北海道西南部地震青苗地区灾害应变中心」的地方,一位年老的男人正在和中心的人谈话。「迷路的小孩?对了淳悟,关于竹中一家,长男家的部分有两人在青苗这里,有两人是在松江海岸边。
目前已寻获家族四人的遗体……」说完后,他再度转向中心的人。「我和竹中先生是多年前的旧识,不不不,这位年轻人才是他们的亲戚。因为也有小孩子让人很担心,总之就先赶了过来。是的……不,是搭渔船过来的。这位年轻人晚上离开纹别,早上抵达札幌,和我会合之后再开车到小樽,运气很好地发现有要搭船出海的一群年轻人,于是便拜托他们让我们一起搭船。」
年老男xìng一身精致西装和帽子,手上戴着一只气派的金色手表,给人一股都会夜晚的气息。
皮肤亦富含光泽,身上散发出过奢华生活的人才有的贵气。这位老爷爷叫他淳悟,似乎和这个有着雨水气味的年轻男人认识,这件事让我觉得讶异,因为他们看起来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大哥哥再次出声叫老爷爷,这次是唤着他的姓氏。
「大盐先生。」
「淳悟,不要在这种地方抽烟。」
「我找到小花了。她还活着,你看。」
「……小花??」
叫做大盐先生的老爷爷缓缓回过头,我的额头依然和大哥哥紧贴,我抿紧嘴瞪着老爷爷。老爷爷神情茫然地抬头看着我,财富、都会、夜晚之类的气息,不知为何渐渐从老爷爷身上退去,满布皱纹的凹陷眼窝流出像是咸水般的眼泪。
「还活着啊!小花!得救了。还很小呢,现在几岁了??」
「九岁吧,大盐先生。」
大哥哥打从鼻子轻哼,像是笑着说道。
「我四年级。」
「这样啊。」
大哥哥越是笑,老爷爷的眼泪就不知为何越是流个不停。
「很害怕吧,一个人活了下来。不过为什么在那种状况还能平安无事?」
「……是爸爸他……」
自己的声音低沉到连自己也惊讶。「叫我要活下去……」在我说出口的时候,突然问憎恨随着声音一起涌上喉间,愤怒和痛楚让心脏现在也几乎停止。我紧抱着大哥哥的脖子,嗅着那股雨水般潮湿的气味。听见我的话,老爷爷倒抽一口气,接着慢慢露出浅笑。
「竹中家的长子那么说啊,这么说来,是那个人救了一命。」
我想竹中家的长子指得应该是爸爸。在我体内深处突然开始bào dòng的恨意,让我像在水中一样无法呼吸,我好不容易才点了下头响应。接下来,我断断续续地叙述黑色巨浪来袭,我被丢在车子上,爸爸对我说要加油、要活下去的情形。我几乎要溺毙在愤怒里,但声音却显得平静,既不悲伤也不痛苦。我回想起自己昨晚紧抓着货架呼喊爸爸的寂寞声音,从以前到现在从来没有那样喊过一个人。听着我的话,老爷爷的双眼不断涌出让人不明白的泪水。
「原来是这样,这样真是太好了。小花,在这里一直是过着聿福的生活吧。」
我一时为之语塞,痛苦得无法呼吸,只有嘴唇微微颤抖。我磨蹭着相贴的额头,求救似地窥视着大哥哥的脸庞。和我十分相似的细长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