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玄落脚镇中,四方沿走观察,此镇风格隶属庭上江南,入目只见蜿蜒溯河,粉黛青烟,两岸小楼林立,锦绣非凡,处处是人家。
街旁的阁楼上,一对夫妇正在拌嘴,女子的脾性甚是执拗,男子熬她不过,高声叫道:“孟姜,你再不讲道理,我便去那上原秦都返修长城了!”
女子被他一吓,立刻噤声扑来抱住他,转眼便泪流满面,男子一跺脚,似有后悔,紧紧反抱其妻,二人拥立在窗头,公然恩爱,毫无避讳。
竟是那古时哭倒长城的孟姜女和其夫?罗玄心中一慨,想不到这冥生之境,还真不似他先前所料的那么糟糕。
街角凉茶铺中,八旬老汉带着唱曲小女招徕生意,少女郁葱佳龄,秀色可亲,见她十指在琴弦上清熟游走,曲艺不俗,却是一首韵律清越的“六月雪”。
走近细看,却不难发现少女的颈项上长着一道粗长的血疤,虽用围帛掩之,仍隐约可见。
“窦娥,天晚了,你先进屋,外头有爹来应付。”但闻老汉吩咐道,少女嫣然一笑,起身拾琴:“是,爹爹。”
罗玄看着父女二人的忙碌模样。人来人往,潮声鼎沸,茶肆生意渐浓起来。
他穿过数条街巷,想寻人打听小凤的住处,却几番思量未曾开口,唯恐弄巧成拙。路经一间绸缎庄时,但听里厢人道:“青儿,今日店里忙,你把聂夫人上次订下的涤绸给她送去吧。”
很久之后,里面一声“好”,从缎庄里走出位青衣绣女。她圆髻环佩,容色秀丽,抱着一尾青花绸缎却是面带郁愁,过了好久,那女子喘上口大气,似是下定了决心般往东邻迈去。
罗玄听得一个“聂”字,管她是与不是,先尾随其后。
这位名唤青儿的女子一路走走停停,穿过东邻广场,拐入条深巷,终于在一所小巧庭院前停驻了脚步。
这庭院内筑有雅致木屋两间,石厨一方,草厩一所,园内花圃里还种了些山参芍药。抬眼望去,主屋的前檐上摆放的一排郁金香花一下便揪住了罗玄的双眼,他腕间一抖,知道自己跟对了人家,又见那女子已上前敲门,忙旋身隐去一旁。
前来应门的,正是那追寻已久的梦中红颜。罗玄遁于屋檐拐角牢牢看着聂小凤,目光发颤,喉间生酸。
聂小凤一见来人,笑容倏地凝固,愣在当场,青儿似鼓足了勇气,将手中涤缎横横杵到她眼前:
“岳主,这是聂夫人要的!”
见聂小凤茫茫然伸手接过,她掉头就走。
“青儿。”聂小凤在身后唤她,语清不腻,沉而生威。
青儿闻声一抖,转过身的动作竟似有些瑟瑟。
但闻聂小凤软声道:“这么多年了,就从不进来坐坐么?”
“我,我还有事,店里正缺帮手。”青儿语带拘谨,答非所问,甚有一丝余悸。
聂小凤叹了口气,也不上前,只斜斜倚在自家门口,问道:“你和阿牛这些年都过得怎样?”
提到阿牛,青儿总算恢复了些话头,道:“谢谢岳主关心,牛哥他待我很好。”
“那便好,女儿家,最重要便是找到好归宿。”聂小凤悠然一笑:“青儿,你我同住一处患失镇上二十余载,这还是你第一次来看我。别再叫我岳主了,此地哪里还有什么冥岳?”
青儿看着她清润中带丝疲惫的笑脸,那笑容中有欠有愧,有牵挂有无奈,一时也将她感染得眼中氤氲,目光迷惘起来。
“岳主。。。”青儿轻声唤道:“这些年,你和聂夫人也还好吗?”
聂小凤道:“我们很好,”转念又笑:“都说别叫岳主了,你当年尚幼于绛雪,若不嫌弃,以后便叫我凤姨吧。”
提到当年,聂小凤的声线噎了噎,青儿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