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仗接连不断的朝着天上飞去,就像是一群飞鸟,一群叫他驱赶惊慌的麻雀,惊叫着飞向那虚无缥缈的天空。
“通,嘡”
“通嘡”
“通嘡”
“通”
“哎,怎么没有第二响”他抬头看看天上,一团团的烟雾就像是朵朵云彩,在云彩里,最后一个炮仗的第二响没有炸,直直的往下落,他很失望,怕洋大人因此会笑话他,他低头向河对过看去,忽然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状态。
这时候他发现对面小火轮上所有的洋大人都端起了枪朝着他瞄准,甚至能够看见那洋人的枪膛里面喷射出来的火光,“啊,妈的不好,上供烧香佛爷掉腚,倒灶了”。
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也就知道了结局是什么,他没有过多考虑,赶紧将身边的崔炮揽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对过的枪弹。
“通嘡,通嘡,通通,嘡嘡”炮仗似的响声接连不断的响起,那响声同时推动着他的身体,接连的,不断地,他很欣慰,这让他想起来在书场里听说书的说过,好的声音会绕梁三日的。
秦和清走到自己窝棚前正要说话,这时候炮声忽然不响了,大家都往河边看,河边的芦苇都有一丈多高,挡着人们的视线什么也看不见,秦泛棹和田凤鸣有些失望,
秦泛棹满脸不高兴说:“就放这么几个”
秦和清摆出一副苦瓜脸说:“行啦,炮放完了,没什么惦记着的吧,凤鸣,今天咱爷两得把昨天做的耙透钉重新翻做一遍,有的淬火不够,没有钢性,船上的伙计们一用软塌塌,还不冲着天卷海街,咱可丢不起这个人”
田凤鸣用手揉着眼睛,二十来岁的年纪,正是睡懒觉的时候,轮一天大锤下来,浑身筋骨都酸痛难受,晚上身子只要是一沾炕,那就像是拉了秧的茄子,疲惫委顿,再怎么提,也挺不起个来,就仗着夜里多睡会儿觉缓缓,今天起得早,那困劲还没有过去,接连的打着哈欠,眼泪鼻涕的满脸流。
秦和清生气说:“凤鸣,我和你说话呐,你没听见”
秦大娘看不惯说:“你这么早叫他们起来,困劲还没有过去呐”
田凤鸣以为师傅交代完自己照做就行了,没必要按部就班的逐句回答,以前也不这样:“是,师傅,我听着那,我去河边洗把脸去”蔫蔫的往河边走,干活穿的粗布坎肩就搭在右肩膀上,古铜色的肌肉疙里疙瘩的,看着就结实。
正说着,就听见崔大力放炮的那个方向传来一阵高声的哭叫声,:“爸爸c爸爸呀,快来人呀,我爸爸被洋枪打死啦”那声音透着凄惨,一下子惊醒了人们的心灵。
秦和清听出来那是崔大力的儿子崔炮的哭声,秦和清说:“不好,大力被洋人打死啦,凤鸣,赶紧,你和我前去救下那孩子”起身往前跑。
田凤鸣答应一声:“师傅,不用您,我去就行”说着就要往崔炮发出喊声的方向跑。
忽然秦大娘紧张的叫到:“先别去,先不能去,洋人的枪还在响呐,”
还真是,秦和清这时又听见和崔大力放炮仗一样的响声再次响起,“通嘡,通嘡”但那不是炮仗的响动,而是河边上洋人的小火轮上,北岸上望海楼的兵营里发出来的声响,一时间枪声响起一片,更大的烟雾腾空而起,湮灭了崔炮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秦和清说:“不能等,这时候不救下孩子,那孩子一哭,一准叫洋人当了靶子,快,凤鸣跟在我后面”说完跨开大步向着芦苇深处跑去。
田凤鸣扔下自己肩膀上的坎肩,快步的跟在秦和清的身后跑去。
在崔大力放炮的河边上,对面的枪弹射过来就像是下雨,芦苇的叶子经受不了枪弹的攻击,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
芦苇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