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生活的主旋律无非吃和睡,偶尔也被两个贴身丫鬟桃儿,杏儿扶出去晒太阳,我几乎不开口,只是把耳朵调整到了最灵敏状态,跟接收天线似的,暗暗淘八卦,攒信息,然后再分析推理一番,工夫不负有心人,现在我基本上搞清楚自己是谁了。董鄂菀葶,生于康熙二十七年,刚满12岁,父,董鄂七十,正白旗人,目前外放喀尔喀任正三品指挥使母,纳兰敏慧,是曾名噪一时,权倾朝野的纳兰明珠的女儿,清朝第一词人纳兰性德的妹妹,可惜天妒红颜,已于去年染疾谢世。菀葶是纳兰敏慧膝下唯一的孩子,且随军在外有诸多不便,于是便被外祖母觉罗老太君接回明珠府中悉心抚养。菀葶生性娴雅,最爱侍弄花草,一日风雨大作,菀葶担心兰草便跑出屋外查看,不料一个炸雷轰然落地,菀葶一惊,脚下一滑,脑袋恰恰撞在了花坛角上,当时便人事不醒。唉,我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借尸还魂这回事,还得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不知菀葶真正的灵魂去了哪里,而我留在现代的躯体又是何状况?但愿别成了什么“中医学院某妙龄女生因不堪生活压力而扎针”之类的舆论焦点就好。不知道爸爸妈妈现在怎么样了,女儿不孝让您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思及此处险些掉下泪来,忙把思路转移到别处去。
此时正值正午,我最近睡的太多,在床上翻来覆去,桃儿,杏儿倒是斜倚在床边打着瞌睡。反思近来的米虫生活,好象不是坐着生锈,便是躺着发霉,不禁汗颜,索性轻轻起身,独自到园子里去溜达。初夏是温暖明媚的,我欣赏着一树一树的繁花,各具匠心的奇石,错落有致的庭院,还有虫鸟们天籁般的呢喃,不觉陶醉起来,所谓:天上神仙府,人间宰相家有田俱种玉,无地不栽花,此话并不夸张。曲径通幽,我信步而行,忽见一湾活水,竟一时兴致大发,追溯着流水逆行而上寻觅源头,不多时已行至一片竹林中,但见佳泉环绕,竹影憧憧,千枝万叶碧滴,掩映着一小巧院落,比起外面的姹紫嫣红,此处竟是别样的清幽。正赞叹间,却隐隐听到一女子的叹息,接着一阵琴声伴着歌声钻入耳中。
?尚醴苫ê未k牵坎惚┐莶小j枋枰皇魑甯0髟潞茫俱惨蚕喙亍钍欠彼恳÷浜螅倘艘浯荷健d杖姑味闲δ选n鞣缍嗌俸蓿挡簧19纪洹!?br />
歌琴俱悲,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最后靡靡于空气之中,徒留下一片黯然神伤。不愧是纳兰性德的词,句句皆写寒冬中被冰雪摧残的柳,实则却是那如寒柳般内心凄苦的人,这抚琴的女子定如性德般,是个痴人吧。
我正胡思乱想,只听一曲又起:“惆怅彩云飞,碧落知何许?不见合欢花,空倚相思树。总是别时情,那得分明语。判得最长宵,数尽厌厌雨。”忽然想起大学时选修过的歌唱与欣赏,当时导师曾说,有的人用声音唱歌,有的人却用心去倾诉,用声音唱的只是歌,用心歌唱的却能拨动旁人的心弦。此时我的心弦已被拨动了吧?
那女子一曲一曲的唱,我在外面一点一点的听,从不辞冰雪为卿热到人生若只如初见,从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到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消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抚琴者恸,听歌者痴,直到双脚发麻,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站了许久,俗话说“情深不寿,强极则辱”,多情必多苦,这女子情根深重,恐非有寿之人。思及此处,竟生出与之结识宽慰之心,于是也不顾唐突,步入院落中。
“原来是你,沈宛舅母?”我惊道,其实早应想到的,我病怏怏躺在床上时,她曾带着富森纳兰性德与沈宛之子来探望过两次。
“舅舅已经逝去多年,舅母也该放下了,浮生如梦,世间种种,最后终必成空,又何必执着呢?”我柔声劝道。
“对我而言,这样的执着反倒是解脱。”她?拼毫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