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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听便傻眼了,老天,这菀葶小姑娘还是个才女呀?可我哪会呀?叫我弹吉它还行,可这时代也没有呀。我忸怩了一下方缓缓说道:“不瞒舅母,自伤愈后葶儿发现自己好些事情都记不得了”先蒙混过去再说“可不可以请舅母再教教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附庸一下风雅也不算太煞风景吧?

    沈宛将我拉进怀中,轻轻抚摩过我后脑勺曾受伤的部位,叹道:“可怜的孩子,今后有空就过来吧,舅母帮你记起,可好。”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依稀像母亲的气息,忽然觉得鼻头有点酸

    辞过沈宛,走出竹林,却听到一声闷闷的呵斥:“你怎么到处乱走,叫我好找?”我扭过头,只见一虎头虎脑的少年正瞪着我,我赶紧陪着笑:“原来是熠熙表哥,找我有事吗?”熠熙的父亲是明珠的第二子揆叙,比我长一岁,记得他第一次跑来看我时,恰好只我一人在屋里,我哪知他是谁呀,只好沉默是金,谁知这小子竟恼道:“你竟然把我给忘了!”从此便不给我好脸看,唉,小小年纪度量就这么长大以后如何是好?我摇头晃脑的叹着气,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拉着便走:“老太君去看你,你却不在,害的我们满园子找,别磨磨蹭蹭的,走快点。”臭小子,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我为未来的表嫂感到悲哀。

    刚进屋呢,便听到外祖母的笑声:“这丫头都知道溜出去撒欢了,可见是真的好了。”众人都笑了起来,我赶紧钻进觉罗老太君的怀里,蹭来蹭去

    晚上躺在床上,想起外祖母嘱咐的事儿,不觉有点忧虑,原来再过一个多月,宫中要给年幼的格格阿哥们选伴读,就在京城里年龄相仿的三品以上官宦子弟中选,我的名字也在其中,据说那日先得由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徐乾学出题考核第一轮,然后再由太后以及宫中有地位的嫔妃们面试,搞得跟现代找工作似的,没劲。看外祖母的意思,似乎对我这个昔日的小才女很有信心,倘若让她老人家知道此菀葶非彼菀葶,不知会不会晕倒。可惜我是历史的知情者,康熙朝中晚期的的九子夺嫡,掀起了多少血雨腥风,潜意识里自然希望自己躲得越远越好,毕竟在这个时代,我更像是过客而不是归人。就说我在这里有所谓血缘关系的人们,大阿哥胤禔是明珠胞妹惠妃娘娘之子,却是将来九子夺嫡中最先被终身圈禁的阿哥二舅舅揆叙,虽然官至都察院左都御史正二品,掌翰林院事,但因加入八爷党,陷入党争,虽然在雍正皇帝上台前便过世了,但还是被睚眦必报的雍正下令磨去原来墓碑上的文字,重新镌刻上不忠不孝柔奸阴险揆叙之墓,以正其罪,昭示永久,使朕得以雪数十年积恨。政治真是一个可怕可鄙可叹的东西,何况皇宫还是这个旋风的中心呢,我甩甩头,拒绝再思考这个问题。

    思绪一转,不禁又转到了纳兰性德和沈宛身上,性德算是这个时代的异类吧:出身显贵,却出淤泥而不染身居仕途,却反感父亲明珠的弄权贪敛作为词人,他独树一帜,至情至性身为贵族,敢于跨越满汉贵贱的鸿沟,真心结交周济怀才不遇的汉族文人。落拓无羁的秉性令他无意功名却又不得不委曲求全超逸脱俗的他渴望挣脱牢笼,引退田园,但终不可得。天公不恤,月老无情,情投意合的结发妻子卢氏二十岁便香消玉陨。君本天上多情种,不是人间富贵花,性德从此黯然神伤,一首首悼亡词血泪交织,情深意重。最后性德郁郁而终,年仅三十一岁。曹雪芹的祖父曹寅与性德是挚友,他曾写诗道“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但有这样一个女人,她懂纳兰,她敬纳兰,她爱纳兰,她怜纳兰,即使纳兰无法回馈给她最真挚的情怀,即使纳兰一生一代一双人中的另一半指的从来不是她,但她无悔。这个女人便是才情出众,婉约秀雅的沈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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