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谨之和刘浚二人分别传令手下收拾刀剑,一时之间,赵王的人和汉皇的人纷纷将崖上尸体滚落崖下,匆匆西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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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含淡,近水滔滔。
滚滚东去的大峪溪敞开心胸,倾情迎合着霏霏的细雨,一如那浴风瑟瑟的萎黄的荠草,轻轻地触摸着它们,倾听着他们,和那突然从天而降,跌入她怀抱的不速之客凌重九。
他的伤有多重,能否逃出生天,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砰然的一袭入水的巨撞,冲得他头昏脑账,七浑八素,蒙然不知人生何世。滚滚的大峪溪如卷打一枚秋叶一样,将他翻卷浮沉,拖拽旋转。什么是昏昏噩噩,什么是虽波逐流。也许当一个人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掌控时会清晰地感觉到身不由己的可怕,一如人在睡梦中坠入无底旋涡的梦魇,浮沉,窒息……
他几乎选择了放弃,其实他基本上没有什么选择。但突然窜如腹中的溪水呛得他竟然神情为之一清。
“我不能死,否则天下之大,再也不会有人知道玉龙子的秘密。而且,还有那下落不明的名剑……凌重九!凌重九!”他拼命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强运了一丝的内息经会yīn穴入督脉,经大椎直冲十二正经中的手三阳和足三阳六条经脉。倏然间他的手脚动了动,他奋力地向暗左近的岸边攀游,但他实在是体乏无力,游了半晌只靠近了五尺,但他没有放弃。突然溪流微折,一股反弹而至的冲力将他砰地一下抵到靠岸处,也激得他精神一振,他借势拼命地向岸上划去。终于,他做到了,他一掌攀住了岸边的一块大石的棱角……
天下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命运的掌控下运转不息,不管你是诸侯还是天子,剑客还是杀手。而且能促使它运转的往往是几件东西或是几件事,譬如玉龙子,又譬如竺法兰的四部佛家妙典。为了它们,汉国国君刘渊不惜兴雄兵百万攻克晋都洛阳,而成国李氏、凉国张氏,代国的六修,幽燕的慕容氏、宇文氏和段氏都有剑客闻风而至。但结果是刘渊克下了洛阳,俘获了晋怀帝,几乎灭了整个晋国,但结果玉龙子也未找到,甚至连竺法兰的一部经书也未见到,更遑论其他诸国的剑客了。
气急败坏的刘渊一怒之下,下令紧闭城东建春、东阳、清明三门,城西广阳、西明、阊阖三门,城南开阳、平昌、宣阳、建阳四门和城北的大夏、广莫二门,屠城戮民。凡在街头遇到汉国以外之人,一律格杀勿论,然后再剥光尸体搜索玉龙子和经书,格杀令一直有效直至找到两者为止。屠城之令一下,一时洛阳城内哀鸿遍地,尸横如山,街道之上冷冷清清,静得令人发毛。城内臭味熏天,焚烧尸体的烟雾弥漫之中,不时晃动着一群手执火把和利刃的朦胧的身影。
破城第四日,刘浚和庾谨之同时在白马寺的一座佛龛之下找到了凌重九的那柄黝木长剑,刘渊方解除屠城令,但为了不引起其他诸国剑客的注意、防止他们向外传递消息,封城之令依然不解。当下刘渊问及有何妙策寻得玉龙,赵王石勒方献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他断定那柄剑的主人凌重九尚匿于白马寺内,而且玉龙子和经书必在他的手中。但汉国剑客又不能立刻入寺搜捕,毕竟太微神剑凌重九武功高绝,在不知谁是凌重九的情况下冒然入寺,必然打草惊蛇,惊乱之下以凌重九武功逃出寺外简直易如反掌。若一个不留神真个让他逃出白马寺,则以洛阳之宏大,建筑之浩繁,再擒他简直如痴人说梦。
所以石勒先派了虎门二杰、庾谨之和四名假扮的晋国人混入寺中,第五日声言得到消息,白马寺中收留了晋国人,大逆不道,入寺擒了那四名自己人假扮的晋人。接着又以寺中收留叛贼为名,寺中之人除住持方丈道弘禅师被削首示众以外,其余诸人无论僧俗,一概铁链缚手发配赵北戎边筑城,来个明为发配,暗寻玉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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