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影浮动,垂帘绣幔,已是身在寝殿。
分明已清醒过来,仿佛仍见到那抹金色流光萦绕。
心中怔忡恍惚,记不起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那个人,他,回来了。
帷幔浮动,一个高大的身影倦极转身,或许,他的确不该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被月心扶起,冷汗如雨,胸口阵阵抽痛,几乎让我无法站立。
“过来——”隔着薄薄的纱幔,那头沉重的嗓音响起。
我冷冷看着他那身影,我不知他为何出现在此,难道梦境里那微微一暖是他的怀抱,我苦笑了片刻。
我冷笑,转头再不看他,月心躬身退了退出,此刻殿中只剩我与他二人。
灯火摇曳,殿外隐隐有宫人身影往来。
自我记事以来,这昭阳殿一往如既的冷清。
姑母说,昭阳殿是最不让人安生的地方。
住在这里宠妃,让她妒忌!让她除之而后快!
那骨节分明的手,府开了纱幔,小心翼翼握住了我的手腕,那满是伤痕的手,决定了多少人的生死!
我心鼓动的厉害,未曾想过会见到他。
我仰头看了看窗外,夜空中璀璨闪烁的河汉,一连数日都是如此晴空。
镜子里的自己已经瘦得形销骨立,木然站在他身前,披散了青丝。那模糊的身影分明就是那年冬日出现在园内的男子!
原来,他瞒天过海假死之后,不辞冒着风险竟进宫与我相逢过。
我硬生生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四下起风,激得内室的纱幔翩翩而起,他木然看我一眼,痴痴笑了笑,神色漠然。
我跌倒镜子前,看着披头散发的自己,瘦的可怕。
他走到我身后,从镜子里看我。
我不施脂粉的脸,在灯下越发青白,眼眶凹下,双目黯淡如一潭死水。我捂住了自己的双眼,这不是我!绝不是我!
我生在门阀世家!嫦氏之女!为何会有此刻这狼狈的模样!
旷寂幽暗的昭阳殿里,只有我与他,隔了一面巨大的铜镜,冷冷相对。
背后有人伸手撩起我一缕发丝,穿过指间,如丝凉滑。我木然看着身后的人无动于衷,倒是他先开了口:“这些年来,你还好么?”
好与不好,我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卡着喉头里,含着内心的酸楚。
我转身扬起手,袖底短剑直抵上他脖颈,青锋如水,映得他眉发皆碧。他寂如死水的瞳孔猛的收缩。“我与你只见的仇恨,今日也好有个结果。”我抿起唇角,似笑非笑。
萧亦尘的神色变了,眸子一点点亮起来,冷如寒芒。他和我是同一种人,纵然绝望也不肯服软,纵然垂危也不会懦弱。纵然赴死也要睁着眼睛。
可他与我又不同。
“事到如今,你还放不下么?”我冷道,我手中剑锋逼近两寸,贴上他肌肤,他当着前朝百官,天下百姓之面,羞辱我之时,可说是放下了?
我定定看他,忽仰头大笑,“我若放下,无脸去九泉之下面对我嫦氏一族的先人。”
莞渃姐姐曾在多年前问过我,为何有这般深的执念?
我只晓得,眼前这个男子,我爱不起。
我一生高傲,为何要为他而卑微。
若爱情会让一个人卑微到死,这样的爱情,我不要也罢。
“我爹爹灭了鲜族,爹爹已命偿还。可我娘亲,阿婉的命还没有人来偿!”我抬头看着他闪烁的目光,“这一剑下去,我嫦氏与你鲜族之间已一个恩怨两清,我与你永不相见。”
“好一个恩怨两清,永不相见。”他淡淡一笑。
握剑的手臂一冷,被他紧紧钳制而住,他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