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身边已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只余我一人。眸光微眯扫过轻薄如蝉翼的鲛纱,只见帐外映着一个淡淡的人影,逐道:“谁在外面?”
一阵脚步声后,鲛纱帐被人掀开,一个身影闪了进来,竟是月心,只见她含笑扶起我道:“王,妃,娘娘你醒啦?”
我微微一怔,想着这丫头也明白了什么,就着她的手坐起后抚一抚脸颊振起几分精神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月心麻利地往凌若身后塞了两个绣花软枕,口中回道:“今儿个天还没亮,万喜便叫奴婢来这里候着。”
我点点头又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月心看了眼天色道:“快过卯时了。”
听得已经这么晚了,我顿时着急起来,一把掀了锦被披衣下床道:“快替我梳洗更衣。”随后又有些埋怨道:“你也是,明明就在外头怎的不早些叫醒我?我昨夜宿在延禄宫本就不合规矩!”
“奴婢冤枉,奴婢来的时候,皇上特意宣了奴婢去吩咐奴婢不许叫醒王妃的,说让王妃好生睡上一觉,所以奴婢才一直等着不敢出声。”月心委屈地解释。
听得是他的意思,我一愣,旋即心底生出一丝暖意与欢悦来,不为其他只为他无意间流露出的那一点关心。
“王妃洗脸。”月心将绞好的面巾递到凌若手上,然后取来一早备下的衣裳服侍她换上,喜孜孜地道:“王妃您可是自皇上登基以来,第一个在延禄宫过夜呢,昨夜万喜来跟奴婢们说的时候,奴婢还都不敢相信呢,王妃,奴婢现在是不是不能称呼你为王妃了,王妃现在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回王府了?!”
我欲言又止,摸了摸月心的头顶:“好丫头,你跟着我受了那么的苦。好丫头,你要记得,辰王妃已随辰王去了皇陵,现下长安城中再无辰王妃。”
月心点了点头,笑颜逐渐开绽来:“那咱们这可是进宫了么!奴婢看王烟然还能嚣张多久!”月心一提到王烟然,我眉心皱了皱,看着月心额头的伤,有些愧疚,月心将我扶在镜子前:“主子别生气了,快些坐好让奴婢帮您梳妆打扮。奴婢进宫的时候已经听说了,昨晚皇上连夜收回了咱们嫦府的府邸,主子放心。”
象牙梳齿划过头皮有轻微的酥麻,月心的手极巧,不一会功夫便将一头长及腰际的青丝盘成一个飞燕髻,待将散发一一掖好后,她从带来的梳妆奁中捡了一枝纯银缀雨过天青色流苏并几朵暗蓝色珠花插在发间,燕尾处缀了一串银吊穗,耳下则是一对垂金耳坠,一支七宝玲珑簪,那只簪子以赤金打造而成,镶缀翡翠、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珍珠、猫眼、天晶石七种宝石,奢华夺目,乃是宫中赏下来的珍品。
我将七宝玲珑簪取在手里把玩了一阵后将之放回妆奁中,簪子固然华丽奢美,但太引人注目,我在延禄宫过夜的事此时必然已为众人所知,若再带着这枝簪子四处招摇,只怕会引来祸端。
正思间,月心已经打扮停当,放下手中的脂粉道:“主子你看看可还好?”
我仔细端详了镜中的自己一眼,装扮清雅矜持,当即颔首起身扶了月心的手道:“很好。”
言罢,便听到身后江海笑言道:“给娘娘请安,请娘娘跪接圣旨。”
该来的还是来了不是吗?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嫦氏之女嫦绾,深得朕心,选入*,故封为婉妃,赏黄金千两,并赐予昭阳殿,即日进宫,钦此。”
我听着句句言言刺耳,从今日起,我也是这宫里的一位嫔妃了。不过皇上顾忌我的身份,特意另外赐名,我还是能感受到他的悉心,嫦绾,长发绾君心不是么?我双手接住圣旨,江海就着手将我扶起,叹道:“娘娘大喜,奴才在此恭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