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王刚打发走陆离,便有下人来报,说薛若梅急急地跑来求见。待得麒王回到正厅里,只见薛若梅早已跪在那里,头也不敢抬,身子僵直地板着。见他来了,薛若梅伏在地上惶恐地自责:“请殿下责罚。”
麒王心下不安,让她起身,她也不敢。于上首坐了道:“什么事,少见得你如此惊慌。”见她执拗着不肯起来,又不开口,屏退了下人,起身扶她:“只你我二人了,不必如此,有话起来回罢。”
薛若梅站起身来,仍不敢抬脸,只惶恐地回答:“殿下……奴婢该死……那秦姑娘……在奴婢那儿……挨了打……”
……啊?
麒王狐疑道:“……究竟何事,慢慢讲来。”
薛若梅复又跪了下去:“昨日早间,奴婢带了人去给秦姑娘验身子……没想到……”于是将秦慕那场大仗简略描述了一番,又道,“之后奴婢便将教导秦慕的差事交给了领家……他本是做惯了这事的,但凡有新来的雏儿,无论来历,一众坐卧立行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等杂事都是丁茂挑拔人手领着教导的。当下奴婢园子里又有些麻烦事物,便急急的去应付了,一日里也不得闲,今晨起来才想着问问,没想到……丁茂说她不服管束,死活不肯学那坐卧立行的规程,在霜院里闹得人仰马翻……于是丁茂就……按着旧例……打了她两顿鞭子……”
麒王听得她说过秦慕大闹一场的事,越听越骇然——无论是她一个人就干倒一番人,还是她竟光着身子同她们对峙,亦或是她挨了打都不肯从命……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好。只怔怔地抬手道:“……你那领家就不曾知道那是我带来的人吗?”
薛若梅忙道:“求殿下宽恩!是奴婢气头上嘱咐了,殿下要严苛调教……丁茂也只是按我的意思办事,是奴婢的错……”
见薛若梅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僵直,麒王反倒有些心疼起她来。
她跟了他这么多年,如同他的亲生姐姐一般,对他忠心不二天地可鉴。薛若梅从来没有犯过什么错失。她一向胆大心细,思虑周密,处变不惊。今天竟然惧成这样,只因手下人鞭打了他带去的巫行者……
随即轻叹摇头,伸手搀扶她:“快些起来罢。什么大不了的事。”
薛若梅震惊着,缓缓起身,哽咽着问他:“殿下……不罚奴婢?那秦姑娘……”
麒王轻笑,目光温柔地洒在薛若梅脸上:“若梅,她只是我需要的一个必不可少的物件而已。我怎么会为了她而责罚你。”
且不说那是他盼了已久的巫行者,但说那日里,麒王对上秦慕时那发怔的目光仍历历在目。而现下,他竟对她说,那个他看得险些痴了的女子,是个“物件”……
薛若梅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心绪不宁。来回这事前,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她预备着要承受他的怒气,至少也该有一番呵斥。毕竟那秦慕是如此重要的人,他为了寻到她,付出了那么多代价,等了六年光景!可是他却没有。不但完全没有责怪她,反而,柔声细语地安慰她……难道殿下,真的对秦慕并无半分动情?那日里的惊艳,只是她自个儿心里污了……
薛若梅不由得心下发涩,袖子里苦苦掐着自己的虎口,面上忍着泪道:“毕竟是殿下这么重要的人,却竟在奴婢手里一天就受了伤……即便殿下宽容,奴婢也难辞其咎,还请殿下严惩……”
麒王拍拍她的肩:“算了。瞧你吓成这样,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他且只轻轻扯着嘴角笑了笑,柔声问,“你且说说,打的轻重?”
薛若梅面色难堪地回答:“这是坊间的‘惯例’。新来的雏儿若是不服管教,每日里三顿鞭子,一顿十鞭。只打在背臀部,不能伤到手臂和脸。打完鞭子,便有人给上药,免得留下疤痕……其实……”她咬了咬唇,“平素里的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