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其上的痰血,终於做出了回应。声音冷然,仿佛毫不动容。
这几月之间,李熙已命人寻回皇子,又将乔云飞的枷锁、yào物一一解除。宫人们未得命令仍旧拘谨著这昔日的禁脔、囚奴,只是谁也不敢再轻易开罪、私底下惶惶然未知今後如何是好。
而乔云飞,则静静安养,直至终於恢复三四分元气,便日日强要离宫。
昔日曾经肆意侮辱乔云飞的宫人、侍卫们又哪里敢劝告、拦阻?逼不得、碰不得,便只好前来禀报缠绵病榻的天子。
李熙闻报咳嗽良久,沈默地於病榻上呆呆发怔,终於露出一丝苦涩微笑,一个招手,几名暗卫便纷纷现身。
“吩咐下去,今後你们便暗中护卫著云飞吧。朕将他jiāo给你们了,从今後,朕不再是你们的主子,他便是你们的主子。”
“皇上……”跪在最前方的暗卫鲜见地抬起头来,犹疑中似乎有话。
李熙却仿佛没瞧见、没听见一般地继续命令著:“尔等侍他,便如侍朕。主辱臣死,莫要辜负朕的信任。”
话音淡淡落下,天子怔怔的眼神转向窗外雨後鲜嫩yù滴的青竹,口中喃喃道:“从此海阔天空、任君翔……十年一觉扬州梦,不思量、自难忘。好逑、好逑,错在相逢初。昔年春色好风光,梦里、相思,不解相思结。千里白发断肠处,原是魂散、心死如灯灭……”
(8鲜币)後宫记事(四十)HE分支
一个日未出的清晨,浓雾笼罩、天色是灰蒙蒙的。
有一清瘦高的人影、罩著一袭黑衣,在几名影卫的护送之下,悄然走向偏僻的一侧小宫门。
此际,宫墙一侧,天子李熙则半个身子倚靠在墙边、佝偻著身躯张望。他揉著一张明黄的锦帕、紧紧捂著自己的口唇,压抑住一阵阵起伏的喘息和咳嗽。
皇帝身後,几名随侍的宫人,远远地躬身站著。在宫墙的黑影和灰霾天空的覆盖下,如同几具僵硬的石雕。
眼看著那人影慢慢走远,直至静寂的清晨里那扇宫门“吱呀”一声,开启了一条小缝。宫门就在眼前,为首的男子却停驻了脚步。
黑色的斗篷被掀开,露出乌黑的发丝、清俊而熟悉的半张侧脸。
李熙只觉双眼雾气蒸腾,几乎要看不清楚那人最後一面,他哆哆嗦嗦又焦急仓促地忙忙想抬起手来,擦拭脸上的雾气,软弱无力的手臂却好几次抬不起来。
眼见著那人忽然转过头来,半侧过身子,抬头望向重重的宫宇。
李熙也便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侧过身子,去望那男人所望的方向──
那是一片静默、沈暗、寂寥的皇宫,层层叠叠,屋宇jiāo错,如同重重的海蜃,铺天盖地地朝人压下来。
李熙一个恍惚,靠著墙壁喘息一口,再转过头来,却惊讶地张大了双眼:男子已经不在那里了。
他仿佛不可置信般回转头去望了望方才的方向,唯有暗影一般的宫宇,齐齐地压下来、压下来……
李熙头晕脑胀地回转过去,空空如也的宫门紧闭著,仿佛什麽都没有发生。
下一瞬间,这真龙天子,便如一张薄薄的纸片、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
三年後。
魏熙帝病危,命大皇子永翔继位,托孤四大文武重臣──这还只是明面儿上的。
这几年来熙帝缠绵病榻,预知命不久矣,故此倒也为了这一日,做了十足的准备。此後两位皇子日日跪求面见,熙帝皆避而不见、只是撒手残喘罢了。
待得新皇登基略稳、拖了十数日,正阳宫便传了明旨下来,著合欢宫众宫人、内侍陪葬,另有一道暗旨,命新皇在其死後、停灵合欢宫七日後烧了此宫,为其yī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