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山绿遍时,苍蝇也成熟了,一直要伴随到秋末。这东西人类讨厌,但世界并非人类独家财产。
苍蝇老是想往人类的饭桌上扑,挥之不去,死皮脸厚。人吃的东西它能吃,人不能吃的它也能吃,它能吃的人不能吃,都想生存。
“讨厌!”一只苍蝇飞上福娃的碗沿上舔着,福娃嘟囔着去抓,哪能如苍蝇轻灵?人类虽是这个世界的至高生命体,这时就显出众生能力各有千秋了,你有线我有针。“福娃子,你能把它抓到就算你有搞场了!”永山娃玩笑说。
“真的吗?”福娃斜眼一瞪,咧嘴一笑,露出俩酒窝。便离饭桌满屋跳着抓苍蝇。永山乐喝道:“我说不行吧,蚊子是人能抓到的吗?”俩姐姐哧哧地笑。
“偏要!”永兴还嘴。
“吃饭吃饭,莫名堂!吃了赶快去学堂。”葛氏教训的口气说。
李春玉正色地说:“人家读了两年还没挨过先生的板子,总是手板心发痒了嘛!”心里却为此欣慰。他持成年人的涵养,从不喜形于色。
李家对幺儿的缰绳放得松,除了读书,就是早起放牛羊。牛只有两条,一母一子,四只羊。牛长大一个卖一个,一直只留一母一子。
从此,福娃蹦跳着抓苍蝇,只当着玩耍,成了习惯,直到没有苍蝇的冬季,年复一年。
湾脚这地方放牛羊真好!天长日久,福娃有感,牧放乱草坪,三面陡峭,牛羊无法乱跑。一片飞流瀑有两丈高,潭边有方圆丈余的尺高乱石。牛羊无法乱跑,给福娃的兴趣提供了方便。他爱坐在石上看小瀑流的赛跑,听起终点的欢闹,常常忘却了牛羊,甚至忘却了自身。等侯的时间慢,混的时间快,常常不觉就到了吆牛羊回家吃饭的时侯。
有时侯,福娃不观瀑布,就在那乱石上跑着玩耍。忽一次,他又在乱石上蹦跳,却格外感到身心轻灵愉快,自言自语道:“怪了,往回咋没这感觉?”思量思量,觉得是跑的顺序不同往日,便回忆刚才的线路,又重复去试试,果然正确,心里一阵高兴。忘了咋办呢?他砸破一块小石,将带尖的破石块条拿起,又去乱石堆上,刻划线路的起终循环线路。
福娃只喜欢在湾脚这块地方放牧。直到草被牛羊吃得长不赢,才换地方。
下雨天,只要雨不大,福娃仍在湾脚放牧。石头上湿地不能坐就站立。
福娃只当玩耍,既是玩耍,就没必要告知家人。这秘密,保存了多长时间呢?
那小犊牛初始下不去的一道坎,福娃一开始就抱得起可爱又天真样儿的犊牛,下不去我就抱你吧!
直到犊牛从童年过了少年进入青年,他仍旧抱得起那小牛,虽然牛长他也在长,但人体怎能长得过牛呢?直到读完三字经c四书五经,读满三年私塾又两年光阴。沈秀才对他说:“李永兴,我的墨水全倒给你了,只能再给你些其它的古书,回家莫丢了,以后去考个功名,有地位才能办成大事,老百姓放个香屁也是臭的,当官的放个臭屁也是香的,娃儿,给我争口气!”
“先生,要得!”李永兴说。
又一个重阳节。古寨子的五面大锣又敲响了。李春玉与三儿子李永山背粮下河坝去交稞子,福娃求道:“爹,我也要去逛逛!”李春玉应允。
财主韩清风家的狗依然未减刑,受无期绳羁之苦。主人招呼一声辛苦,算是礼节。父子二人将背篼搁稳在石阶上,就欲搬粮袋。福娃见状,抢先下手,取出百二十斤粮袋,抱起轻松地上台阶,向内堂走去。韩家人惊讶。河妹己长成半大姑娘,笑说道:“爹,你看那个小哥哥劲好大哟!”李春玉也惊奇。
交过粮,韩清风招呼几个佃家交粮人到堂屋喝茶c抽烟。说道:“都吃了饭再走!”吩付仆人做饭。然后陪坐拉呱庄稼c天气,就说到棒老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