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跟颜青平约好的地方是屏园。谁知道才刚出议事庭,就碰上他从远处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位七军首将。
众目睽睽,也只好装作偶遇的样子。拘一拘礼,问一问好。
“看样子,颜大人也要出远门?”
“正是。”
“去哪儿?”
“珞伽。”
珞伽。这名字让她滞了一下。显然不是个好地方。很糟,比回鹰河还要糟。
回鹰河再危险,好歹是光明正大的两军对垒,有多少敌人,用什么兵器,都看得清楚。
珞伽却不一样。
珞伽地处西南边陲,与之接壤者,为古族赤蒙。传闻赤蒙异族精通巫蛊秘术,善用活物做蛊祭,可蒙人情智,碎人心魄。
看不见的敌人,永远最为致命。
赤蒙身处雅西、鹰仪、穆国三国势力交汇之处,仍能盘踞好山好水安稳百年,正是因为秘术之难攻,远胜兵戈。
雅西对赤蒙,不是第一次动心思。景帝在位时,就曾遣彼时还是二皇子的呼兰桓南征数月,可惜结果差强人意,七军之一全数殁于西南,几位副将抵命相保,算是勉强让皇子回了城。
“如今鹰仪新君继位,西南动荡,陛下是想趁此机会,再攻一次赤蒙吗?”
“说是要建珞伽行府,不动赤蒙,”
颜青平说着,提起嘴角笑了笑,
“可兵都扎在人家眼前了,怎么可能不打起来?”
“我听说,赤蒙形势凶险异常,先生……”
“没事的,宫小不用担心。珞伽我去过几次,除了东西难吃以外,没什么要命的地方。”
身边那几位副将颇有眼力价儿,早拘了礼回将军府去,他伸出手,安抚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倒是你,这次又去回鹰河,自己小心着点。”
“先生是嫌我笨?”
“才不嫌你笨。我是嫌回鹰河那地方不好。”
“先生怕我触景生情?”
“嗯。不过想来你也不会。”
“我当然不会,”
她低着头,垂着的睫毛上落满了碎星星一样的阳光,
“我从回鹰河回来的时候,先生会回来吗?”
“也许能行,我要是回来的早,就去城外接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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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园死过人,阴气重,野猫多,自她小时候就没什么人会来,如今过了十多年,更是门庭冷落,罕见人烟。
加之今儿一大早议事庭,军机处连带将军府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拨人,散了会就三三两两地往宫外走。他俩不经意间朝屏园绕个路,宫人即便瞧见,也不过是以为他俩聊军务聊的远了,不会当成什么大事。
可若是,呼兰渊也在的话,那就算是值得跟皇帝禀一禀的大事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桓帝对呼兰渊有了忌惮之心。
或许是一早就有,只是近两个月才显现出来,又或许是婢女失踪一案后,呼兰渊又重新进入众人视线之内,有什么风声跑进了他耳朵里。
总之近来这段时日,情势不大太平。
按理说如今的呼兰渊一副痴人模样,饭都不太能自个儿吃进嘴里,断不会成为桓帝的威胁,可他毕竟是前朝太子,根基稳固,又与当朝三君之二交情深厚,着实不能令人心安。
呼兰渊左手里抱着个草编的球,从文成殿的方向过来,一看到他们站在这边儿,立马挥着右手疯疯癫癫地往近处跑。
谁知没跑两步,就被半掉在地上的外袍绊住,连人带球栽进手边儿泥塘里,摔了个痛快。
想是这人疯了以后脾气也大,呼兰渊从泥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