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一般人,一般的手艺,取不出这镖。蛮力硬拔,下场就是筋肉尽断,回天乏术。
镖出手的时候,澹台季很愉悦,仿佛自己胸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她眼见着尖锐的齿刃从镖身一点点张开,朝着那人背影安静迅利地飞过去。
师姐,你怎么……还不拔刀呢?
穆莹莹一直在说话,声音清脆的像春天早上树枝里的鸟鸣。
很吵。
春和抱着手臂跟在一旁,拐弯抹角地说些讽刺人的话。
可惜弯儿拐得不够明显,很快就跟公主身边的侍婢一人一句地怼了起来。
万物都有声音,颜青平身上那块青白的玉佩在响,宫云息披的那件银红色缎袍掠过落叶也在响,子淇的鞭子卷在一起,恩的长剑上缀着个银质的穗子。
只有千齿镖,是半点儿声音也没有的。
千齿镖速度很快,从澹台季手中出来,飞掠到宫云息身后,所费不过须臾。
最先发觉的人是颜青平,他侧过身子跟身边的人讲话,抬眼就看见那镖飞过来。
差点来不及。
其实也算不上来得及。
时间太短了,他什么办法也没想成,连天息门最快的春秋剑都没能出鞘。
他只能伸出手,一把将宫云息护进怀里,然后眼睁睁看着三十九根铁刃翻着花儿,从他右手手腕一直削到右边肩膀,翻起一排腥红血浪,铁刃牢牢扎在上面,间隙之间还挂着丝丝血肉。
血飞溅起来,湿湿热热的,连眼睛里,都是朦朦胧胧一大片红。
真有意思,他想。他的姑娘今儿刚打残了云九里的右手,这才过了多久,现世报就来了。
宫云息被血溅了一脸。
她想拔刀,但被身边人的手臂牢牢箍在怀里。那怀抱很暖和,很熟悉,有淡淡的香味儿。
她记得,自己不小心跑到悬崖边儿上那次,站在街边儿第一次看见生剥羊皮那次,手里的爆竹突然串了火儿噼噼啪啪炸起来那次。
都是这样一个怀抱,护住她,捂上她的眼睛,把爆竹扔的远远的,然后轻轻拍着她的背。她记得那手臂总是箍得很紧,怎么挣也挣不开。
这次倒是没费什么功夫。
因为那条手臂自己垂了下来。
她抬起头,看见远处澹台季已经被两个碧渊十一天的座下弟子摁着跪在地上,正梗着脖子死死盯着她。
“子淇,扶颜先生回瑶山。”
“是。”
宫云息朝着澹台季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过去,风吹在脸上,每一滴血都很凉。她将手放在腰侧,一寸一寸,拔出斩风月。
“我没想杀你。”
她走到她面前的那一刻,跪在地上的人仰起头对她说。
“我以为你的刀,肯定比它快。”
“我也没想伤他,那是他自找的。谁都知道颜师兄的春秋剑门中最快,师姐想想,他为什么不拔剑,偏偏用手去挡……”
“闭嘴。”
斩风月架在她颈上,寒气刺得肌肤生疼,就好像已经割开了一道血口似的。
“师姐,师父的昆吾剑在我手上,你不能杀我。”
“我让你闭嘴。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觉得自己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斩风月的刀锋够冷,冷不过持刀之人那一双眼睛。澹台季只盯了一会儿,就垂下头,把两瓣嘴唇咬得鲜红。
“……颜青平左右不过伤了一条手臂而已,师姐如此咄咄逼人,难道是想让师妹以命相抵吗?”
“那倒不至于。”宫云息笑了笑,“之后四天会武,他若出了什么差错,我翻倍算在你头上。”
澹台季跪在地上,眼眶通红,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