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涌进来,最后一次见到漱玉还是十五年前,在临海的德全律师所大门口,当时漱玉去找他,什么话都没说,就甩了他一个耳光,然后哭的好像被打的是她自己,转身捂着脸跑掉,郑学平还记得她转身的样子,深深的印在他的心里,怎么也抹不去。郑学平是个极要面子的人,漱玉那一巴掌不重,可打断了两人的姻缘,郑学平脸上没伤,心里却疼得流血,他不怕敌人明刀明枪,最怕亲人的不信任。
卫生间里哗啦哗啦的水声让郑学平尴尬,他急于找件事情做,漱玉带来的文件袋静静的放在桌子上,他伸出手想碰,可是又把手收回来,说了不当刑事辩护律师,就不该再看这些东西。可是苏家桥被判死刑让他震惊,在郑学平的记忆中,苏家桥是个老实巴交的书呆子,一提女人就脸红的,怎么会包养情妇?他的父亲和爷爷都是学校教员,家教极严,难道物极必反?苏家桥大专毕业后和父亲一样当了中学语文老师,什么时候去拆迁办当主任,郑学平并不知道,十五年前漱玉和他闹翻,他去找大哥帮忙沟通,可是大哥躲出去不见,没过一个月,大哥成了漱玉的新郎,从那以后,三个人再没来往。
苏家桥是画溪镇有名的才子,写得一手好字,可是心画心声总失真,贱人总是伪装的更深,从他使手段抢夺漱玉就看得出来,苏家桥城府极深,郑学平一直想知道苏家桥是怎么把漱玉抢到手的,难道漱玉爱的不是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档案袋里,是苏家桥案的资料,郑学平真想看看苏家桥的另一面,他听听卫生间的流水声还在持续,估计漱玉一时半会出不来,就轻手轻脚打开层层包裹资料。
包裹里的资料让郑学平大吃一惊,别看漱玉本人脏兮兮的,这些纸都干净平整,每一张纸都标着页码,上面用铅笔整齐的记录着各种信息,即便是专业律师,也不可能做的比她更好,从《拘留通知书》开始,每一次会见说的话,庭审时律师辩护词,公诉人的发言,证人的证词,与案件有关的一切都在这个档案袋里,郑学平读着这些文字,就如亲历苏家桥案的全过程,其中最让他难以忍受的部分,是苏家桥一次次喊冤,难道他是被冤枉的?
比苏家桥喊冤更让郑学平心碎的是,这些资料证明了漱玉爱的是谁。在郑学平担任刑事辩护律师的那些年里,他曾经多次亲眼目睹夫妻在法庭上反目成仇的案例,丈夫获罪,妻子作证,妻子获罪,丈夫立刻提出离婚,人情之薄,在法庭上看的最清楚,可是漱玉却能为苏家桥卖房子,流落异乡街头,这已经超越爱情了,是不常在女人身上看见的义气,郑学平的眼睛有些潮湿,漱玉是个好女人,当年都是自己太混账,错失漱玉,不能全怪苏家桥。
卫生间的门吱嘎一声打开了,洗漱干净的漱玉又变回郑学平记忆中的样子,落落大方,不卑不吭,她微微有些吃惊的看了一眼郑学平手里的资料,但是没说什么,而是从包袱里翻出一个纸包,是郑学平母亲给儿子摊的煎饼,郑学平借机放下手里的资料,掩饰尴尬似得埋怨漱玉这些天没钱吃饭,应该把煎饼吃了,可漱玉坚持这是大妈给学平哥带的,她一定要带到,这就是漱玉,一诺千金,不懂变通,任凭世界天翻地覆,她永远和她的名字一样,像一件古董。
郑学平心中一热,责备漱玉该早些来找他,就算他不能出庭,至少能帮着想想办法。漱玉的眼圈立刻红了,按照她的想法,一审就该来找郑学平,可是苏家桥不同意,说这辈子没脸见兄弟,二审之后漱玉明白一件事,如果这世上真有一个人能救她丈夫,那一定是郑学平,因为她记着郑学平当年考上法大,离开家乡时说的一句话,“要为天下受冤屈的人辩护!”
“为天下受冤屈的人辩护?”郑学平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么肉麻的话,他向漱玉解释律师现在专业化了,刑事案子最好请专业的刑事辩护律师上,他认识好多这样的律师,不仅水平高,而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