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看见他都觉得心烦,蛇眉鼠眼——”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梦君堵上了,只道,“那事都过去十多年了,豫嫔妹妹也受了罚了,陛下就别翻出来,老想着心里难受。其实,这事要说起,也有臣妾不好,那时候长信宫里孩子多,臣妾也是疏忽了纾儿,没能帮着陛下多照看这孩子,不然,纾儿即便是比不上太子贤良,至少也不会让陛下烦心,不是?”
太子贤良?这话魏帝心里反而听得更是心毒了,可是他却是打心底认定了,梦君是不知情的,她这话是作为一个养母说的,说得心疼,说得关爱,他又哪里能怪罪她什么。
微妙的神情变化和话语中的起落,一点一滴都没有落下,全藏进了梦君心里。
玉奴一路跟着,一路听着看着,却也是心下记着,不说话的。一直从太英殿中出来,回了椒房殿,屏退了众人,她一人为梦君脱簪更衣的时候,才敢小心仔细询问。
“娘娘,陛下今日特意宣了您去,却也没说什么要紧事情,就连王爷——”她缓慢地问,没有什么奇异神情,平和不失规矩。
“陛下是心疼了。”梦君回答道。
玉奴听得清楚,心里更清楚,皇上提起子绍和子绛,不过就是依着塘报,如实和梦君说了,没有多余的话,亲王的位份,也并不是梦君真正想要的,可就皇上起了的这份心疼,才是最打紧的。有了这份心疼,就是多给子绍的一个护身符,皇上会自然而然的多信他一分,也就会多厌弃子缊一分,只要时机成熟,再轻轻一推,子缊,就再不是东宫的主人了。
青琁自从确认哲暄离开,便慌忙换了衣服来见皇后,如今梦君才回,她的辇轿却早到宫门外面。
椒房殿里一个轻快明亮的丫头匆匆跑了来,小声与玉奴说着什么,随后便退了出去。玉奴也不敢耽搁,绕过前殿,进了梦君的卧房。梦君才预备着午睡,却见得玉奴面色略有焦急,问道,“怎么了?”
“娘娘,太子妃进宫了,正往椒房殿来。”
今天不是朔望,太子妃也就自然没有依例进宫的必要,既然来得匆忙,必定是有事的,梦君问道,“可有说,何事吗?”
“说是清河王妃跑去找十五爷了。”
“什么?”梦君这两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的,玉奴的话如冬日里的惊雷,来得莫名其妙,却不是毫无根据,也并非完全不可能,赶忙从床榻上下来,穿了鞋,匆匆要往外走。
玉奴知道梦君是有些慌了神的,忙拦住了梦君。
梦君真是被急糊涂了,自己暗自也埋怨,埋怨自己,也埋怨哲暄。她自打封后大典那日再见哲暄的时候,只觉得这孩子乖巧胜过初嫁之时了,还以为是王府生活收敛了她的性子,哪曾想,竟然还同正阳殿大婚时候一样,做事莽撞任性,完全不计后果。梦君到还不是担心别的,只是现如今夺嫡一触即发,只怕她这样的性子是要连累了十四十五兄弟两吃亏的。
玉奴拦下了梦君,一来也是还未曾为梦君换好一身外装,二来也是有刻意让梦君缓和一下情绪的意思。玉奴心里知道,孩子,是梦君这个做母亲最大的软肋。
青琁到了的时候,梦君已经换了一身绛紫深衣,烫金镶边,端庄典雅,还是原本那个无论风云如何搅动,依旧宠辱不惊的皇后。
“儿臣请母后安。”
即便是来的心急,青琁的礼数俱全,挑不出一丝错处。
这是她与哲暄这对亲姐妹最大的不同,梦君看在眼里,多少有些不悦,她到底希望纳了一个这样温和有礼妃子的人,是自己孩子。
“起来吧。”说罢,伸手微托了托,算是示意了,而后便坐回后位,淡然从容地等着玉奴给青琁斟茶,退了出去,才缓缓问道,“你这么着急来,所为何事又没头没尾地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