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帅还没上来么?”皖军前线指挥部内,程云鹗边擦着头上的汗水,边焦急的询问着手下的副官。这两天的天气变得更热,许诺的荷兰水,优先供给扶桑炮兵大队使用,分到程云鹗部手里时,只够一半士兵饮用。
部队驻地附近只有几口苦水井,水苦涩难咽,强行饮用,还会导致严重的腹泻。
本地人都要走到十几里外去挑水喝,而那条小河,根本满足不了近两个师部队的饮用水需求。
后方虽然运来了一批水果罐头,说是给士兵补充维生素。但是那些罐头的味道,让士兵迅速将其定性为刑具,准备用来拷问鲁军特工,没人会去吃它。
边防军里有大量自外柔然招募的牧民,他们对于艰苦环境的耐受力,远在中原普通农夫之上。可即使是这些老实木讷的士兵,也无法抵御如此恶劣的环境。
因为缺水或是腹泻,不少士兵中暑昏迷,由于不设立兵站,部队的补给都是从京里以及津门运输。可是津门的码头全掌握在混混脚行手里,现在混混们公开抵制皖系,不管出多少脚钱,都雇不到人来卸船。大批自扶桑采购的面包堆在码头运不上来,药品就更不用想。人得了病,没有药医疗,防蚊防暑的药就连想也别想,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部队就会发生大规模传染病。
徐又铮又连发几道命令,在自己到来之前,坚决不许浪战。程云鹗只能坐视鲁军事先抢占有利地形,控制战场制高点,自己军队里的病员日益增多,恶臭在军营中弥漫,熏的人头昏眼花。
部队的士气,正在变的低落,他只能再三催促徐又铮前进,可是信使去了不少,实际效果并不明显。其兄程云鹏在京里,也给他悄悄送来一封密信,要其注意自身安全,既要谋国,也要谋身。
“徐总指挥我看是故意磨蹭的。”催战的军官恨恨不平说道:“他手上的四个师,可是天天有吃有喝,哪像咱们,既不给水,又只给那硬得能砸破人脑袋的洋窝头吃。这仗可怎么打?”
泰西面包的口味,比炒米干粮还差劲,扶桑人已经开始要求吃中国饭,拒绝食用面包。这样的口粮,根本没法和山东比。济南得意楼的厨子,可是从山东搪瓷厂搞了大批餐具,又从卖糖炒栗子的商贩那借了大铁锅,连同大平铲,一股脑儿都运到前线,当炒菜锅用。鲁军开饭煎炒烹炸熘氽烩炖样样俱全,负责前线侦察的哨兵,成片的反水投鲁。皖军士气,又怎么高的了?
开战前发饷四月的效果,不免大打了一个折扣,程云鹗也知照这样下去,这仗就难打了。而小扇子不会看出这里的利害,他之所以不来前线,无非就是担心自己太过骁勇,真的打赢了鲁军,山东督军一职非自己莫属。
不管口头上怎么说山东不好,谁都知道山东是块肥肉,徐又铮属意山东督军一职不是秘密,他多半是惦记着让自己吃个大亏,他再出来拣便宜。
“副指挥,您也是堂堂前线副总指挥,怎么也不该处处受小人挟制。依卑职看,不如我们就自己打这一仗。等徐又铮到前线,咱们把仗打完,看他的面子往哪放?”
听着心腹副官的建议,程云鹗本能的感觉,这样的处置,有些不太妥当。至少徐又铮不是一个大度到,可以容忍别人不遵其节度的主官。更何况,自己已经是其眼中钉,如果再这么做,恐怕后果会很严重。
再者,自己虽然名义上是副指挥,实际控制的部队,也只有自己和宋子扬部两个师。宋子扬是徐又铮一手提拔的师长,跟自己的关系又很淡。之所以让自己和他搭班子,就是为了彼此牵制,让自己不能自行活动。这样的阵容去打,又有几成胜算?
“副指挥,现在不能犹豫了。我们这边不打,西线那边就不能打,吴子玉多一天准备时间,就多一分力量,到时候想要制他,怕是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