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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了,我们不该逼你,只求你活着就好。”谎言!全部都是谎言!你们不是已经逼死了他吗?现在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公孙策仿佛失去了理智,发疯似的拳打脚踢,声嘶力竭地喊道:

    “啊放开我!大骗子!我恨你!走开!不要你可怜我!啊走开!走开!不要碰我!你们求我,我该去求谁?啊不是不想见我吗?不是都走了吗?那我死好了!啊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我死了,大家就都解脱了!啊我恨你我恨你嗷呜呜呜”任泽紧紧地抱着他,不停地在他耳边说着对不起。打到后来,公孙策实在没劲了,趴在任泽的肩头嚎啕大哭起来。任泽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抚摸着他的长发。

    门外的大盘小锅眼泪哗哗直流,觉得自家的少爷真的是很可怜:活着难受,死了憋屈。明明心里那么痛苦,还要每天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结果生生把自己给逼成活死人。杯子和筷子好言好语把他二人劝走,说是任大夫吩咐的,让他们晚一会儿过来伺候少爷。

    说实在的,任泽很后悔当日和公孙止演的那出戏。三年前,师父金匮死后,他应邀在庐州城东国医堂坐诊。出于谨慎,他一次只看一个病人。在这个病人病好之前,他不会再出诊。所以,公孙策一直是他唯一的病人。

    他是师父50岁收的关门弟子,入门时才5岁。那时,他所生活的村子遭遇了一场疫病。村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他一家十余口只剩他一个人。师父偶尔游历到此救了他,后来见他悟性极强便收作关门弟子。阿策的母亲木婉清是他的大师姐,当时年方二八,生得是肤白貌美,温柔沉默,观之可亲。师父常年游历四方,所以他一直被大师姐带在身边教导。在他的心目中,大师姐就像自己的亲娘一样。他以为这样美好的生活可以永远过下去。谁知,大师姐生阿策的时候,出现了血崩。无论怎样,都不能止血。所谓医者不能自医,他眼睁睁地看着大师姐死去。公孙止后来纳了两房妾室,因为担心会委屈儿子,就没要孩子。

    阿策一天天地长大,越来越象大师姐,却比大师姐活泼很多。一见到任泽,都比看到自己亲爹还高兴。总是挥舞着嫩藕般的手臂,咯咯笑着:

    “舅舅抱抱。”抱到了,就不撒手,亲得任泽满脸都是口水。最让公孙止郁闷的是:任泽随师父出诊的时候,阿策就哭得肝肠寸断,抱着任泽的大腿,喊道:

    “阿策乖乖,舅舅不走。”公孙止要来抱他,他就哭着说:

    “要舅舅。要舅舅。”结果,任泽只有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走掉。有一次,任泽已经走到大门口了,忽然身后由远至近传来哭喊声:

    “舅舅走回来舅舅走回来”逼得师父带着他像逃难一样地骑马跑掉了。不久,师父带着他一起游历四方了。再相聚的时候,阿策已经做了父亲,他还是一个人。那时的阿策容颜憔悴c形销骨立,比现在的情况糟糕一百倍。他是被自己的愧疚打垮的:陈鸢生产的时候,他在义庄里帮助包拯查案验尸。噩耗传来的时候,衙门里正因为他发现了一个重要的证据,一举破获了悬而未决的疑案而庆贺。

    心病,自然要用心药来医。失忆对他来说是良药也是毒药。如果恢复了记忆,那么他必死无疑;如果暂时恢复不了,那么他也许会好好活着,也许会再死一次。一个人长期以来,不哭不笑不说话,把所有的情绪都埋在心底,就算是个健康人也会憋出病来,何况是久病卧床的阿策了。这样能大哭大闹一场,至少命是保住了。

    看着怀中的人红肿着双眼,一边打嗝,一边喝水,任泽才觉得后背一阵冰凉,估计是都泡在泪海里了。接过空杯子,他拿过一旁的披风把怀中的人裹好,又细心地戴上风帽,才弯腰抱住往外走去。

    “你哏要带我哏去哪儿?”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闷闷地响起。

    “泡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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