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一向游历海外,宝物见得多了,却也不以为异。夏掌轩沉着脸,答道:“你还看不出这是何物遗体的木变石么?”元畏鲸仔细看去,正迷惑间,突然心中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不禁吃了一惊,向旁人看去,却都yīn沉着脸,五个人如同五座木雕泥塑一般,好久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半天,元畏鲸才期期艾艾地说出话来:“难道!难道……这便是……这便是……”夏掌轩却没让他说出“便是什么来”,转头问方伐柯道:“你从何处寻得的它?”方伐柯沉声答道:“也是姜沣哥哥那天遇险的地方 城南的‘颖园’。”
众人都是一惊,轻轻“咦”了一声,尤以姜沣的惊诧更甚。夏掌轩摩挲着手掌,表情越来越严肃了。
只听方伐柯道:“大前天的晚上,我闲坐无聊,浑身发痒,忍不住便想出去跑一跑……”
他顿了一顿,开始向众人讲述那晚所发生的事情。
那天晚上,大山中并没有下雪,却仍然山风呼啸,寒意侵人。方伐柯从“佗摩”禅院围墙跳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气,但觉得空气虽寒,却清爽得沁人心脾,不禁胸怀大畅,就在山中奔跑起来。
他并不是沿着平坦的山路跑来,而是双手抓了大树的枝条,就如同猴子一般,在树木和树木之间跳来dàng去。时而攀援粗枝,时而摇dàng藤条,稍微一借力,便腾身而起,身轻若无物,仿佛山风中飘dàng的一片枯叶。
有时到了山崖的绝险处,无树木可以借力,身子就像壁虎一样紧贴山壁,滑溜而下。有时风大,他一纵身跃起,仿佛一面鼓风的纸鸢,完全是御风而行,在山崖丛林之上滑翔。风刀子一样从他身边掠过,速度的快感不禁让他倍感刺激,忍不住放声长啸起来。
行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他奔出了大山,沿着官道一路到了京都,想到左右无事,索xìng翻城墙入城内……
巡夜的军士都睡得沉了,更是毫无知觉,只有一个打更人还在城墙根上依着喝酒御寒,方伐柯从他身边掠过的时候,打更人一点反应也没有。此时此刻,天上更无星斗,戍卒的风灯早就熄灭了,四下里一团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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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余花(6)
黑暗中,方伐柯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城内,却不走大道,偏偏在屋顶房檐等等滑不溜手的地方跳纵腾挪。风“呼呼”地吹,京都笼在一片黑色中,偶尔还有一两处秦楼楚馆的红色灯笼在暗夜中摇曳。除此之外,再无半点火光。
方伐柯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和风融为一体,自己就是风,风就是自己,这感觉让他感到莫名的愉悦。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一条黑影在远处一闪,转眼就消失了,就如同噩梦中的蝙蝠一样,又融入到黑色的睡梦中去了。方伐柯心中一动,向那方向悄悄掩过去了。
那影子如同鬼魅,简直是在屋顶房檐上飘行,不时地在黑暗中显露一下身形,就如夜色尽头的一抹晨曦一般,分外惹眼,也好在如此,方伐柯才能勉强不被他甩掉。
跟了也不知道多久,黑影倏然间又是一晃,忽然落下,竟然再无半点踪迹。方伐柯分辨地形,原来却是到了城南的“颍园”了。
“那黑影到了‘颍园’之后就消失了,”方伐柯道,“我心中好奇,更想到这些日子京都的怪事,隐隐觉得那黑影鬼鬼祟祟,必有蹊跷,于是,也落下园中。四周黑漆漆的,树木枝条重重叠叠,幽暗难名,却找不到路径,走了不一会儿,渐渐的,身边那些树的样子也都变得一模一样,黑森森的一片连一片,我知道迷路了。正焦躁间,忽然发觉前面有光一闪,心知必然有人,于是就奔了过去。”
火光照进林子深处,仅仅染红了一小片黑暗,剩下的都像梦一样浑沌。方伐柯一路向那亮光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