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方伐柯又在一边冷笑道:“古人说:窃书者不为偷。那么,窃棺者却又为何?良琴也好,棺木也好,不出分文,不问主家,伸手便取,那便是贼!我也是贼,不过我虽然偷盗千户万家,但每次有借有还,赏玩几日便原封不动地送回去,还附信指正主人收藏的真伪。从没落得偷人棺木这般下作。”
元畏鲸勃然大怒,喝道:“老六!你说什么呢!你这是跟兄长说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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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余花(5)
方伐柯脸也寒了,道:“老七!你这是也跟兄长说话么?”
两人都是拍案而起,剑拔弓张,便要翻脸。夏掌轩沉声道:“都坐下!坐下!这成何体统?!坐下!”两人这才悻悻地坐了,却还是彼此怒目相对,气愤难平。
姜沣却神色黯然,叹息道:“伐柯说的是,盗人棺木确是下作,可是一时冲动,就再难压抑得住了。唉,我一生浸yín音律,奉琴为xìng命,祭时间精血以事琴,热恋成狂,那是入了魔道了。天有神灵,自会报应走火入魔的人的。”
众人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姜沣的话意,已经猜想到随后发生何事,当下默然,谁也不说一句话。姜沣接着道:“我的手刚刚碰到了那棺木边缘时,忽然觉得手指尖一麻……”他指了指酒碗中的兀自扭来扭去的金蚕,苦笑道:“便看见这家伙从棺木中出现,紧紧钉在手指头上了。”
夏掌轩问道:“你说这蚕是从棺木中出现的?”
“不错。”姜沣冥然出神,半晌说道:“就像夜色降临、昏灯一盏的时候,影子无声息地脱离身体一样;就像它本来就和棺木一体,忽然出现,如同睡得沉了,梦便会跳出来一般。那场景真是可怖!”姜沣说完,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目光中满是恐惧之色。
夏掌轩看看元畏鲸,后者点了点头,夏掌轩沉吟着说道:“冷血金蚕素来生活于闽南,物有其xìng,如大雁冬南夏北,秋虫昼匿夜鸣,决不会无缘故地改变习xìng。那蚕寄生棺木之中,在京都出现,其中必有古怪,可是……可是一时却也想不明白。”
诘忍点点头,道:“夏先生所言如我想的一般模样。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忽然间,一股yīn寒的冷风吹开厚厚的棉布帘,吹进舱中,灯光一阵乱晃,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此事怪异绝lún,耸人听闻,又情知姜沣决计不会打诳,但终究是难以置信。
过了良久,方伐柯忽然对姜沣说道:“哥哥,适才我言语不周,可冒犯你了,还请你恕罪。”
姜沣恍如惊醒,连忙说道:“伐柯适才教训的是,哥哥一时冲动,自责还来不及,哪里还敢怪罪。”
方伐柯点点头,却也不置可否,抬头望着船篷出神,好像入定一般。诘忍不禁奇怪,皱皱眉问道:“又怎么了?”
方伐柯却不理会,足足发愣了一柱香的功夫,才缓缓说道:“我这里有件东西,各位一定会很有兴趣看看的。”
他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桌上。灯火晃动下,只见乌突突的一大块,似石非石,似木非木,形状若羊角弯曲,顶端尖锐,摸上去手感粗糙。
夏掌轩瞳孔倏然收缩,缓缓说道:“木变石!”
“不错。”方伐柯点头道:“哥哥好眼力。”
众人脸色也不禁变了。
原来他们所谓的木变石,其实就是现代所说的化石。在那个特殊定义的年代中,是一种非常奇怪珍稀的古物,须知凡动物、植物死后,尸体历经沧海桑田的大变化,深埋于地下,年深日久,就会发生奇特的变化,变成原形原状的石物。在古代的宫廷中有很多石树,便是古树的木变石;而民间所藏的螺类化石,坚断之极,形状像塔,亦属珍罕。
“那便怎样?”元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