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银子,除非天塌地陷。我老太太只要活着,她都不要痴心妄想,老早死了这份心过她的消停日子。等我死了,你们爱怎样的,我可以不管,活着不行,惦记也是白惦记,信不信我豁出命去跟她斗?她要不怕背上个忤逆的罪名,你就让她踏着我的尸首来取银子。”
夏夕与捷哥丫丫交换了一个眼神,丫丫的小手在她背上抚慰地拍了拍。
定南侯胡乱应承道:“知道了娘,我再去劝她试试,您老别哭了,当心哭坏了身子,儿子和孙女都吃罪不起。”
老太太得了这么一句承诺,心里有点满意。定南侯扶着她在窗台前的罗汉床上躺了下来,老太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拧眉阖目一动不动,躺得像具尸首。
夏夕松脱了两个小孩,摸索着在椅子里又坐了下来。
定南侯侍奉了半天,见母亲闭目养神,也疲乏地走回来,瘫坐在椅子上。
老太太的丫头帮他拍打了身上的脚印,他挥挥手,丫头低头退了下去。
“你给老七传信了么?这事他要知道了,不知会怎么说?”
夏夕道:“信我传了。昨天他派了几个人回来,说是护卫舅舅安全。”
定南侯一愣,肿胀破烂的脸上现出几分尴尬,“这个未免多虑,我不会的。”
“那当然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果因此闹出人命官司,只怕得不偿失。”
“不会不会,莫要小看了你爹。我是个男人,不敢说胸有天下,也还不至于见利忘义。”
夏夕没吭声。
定南侯心领神会,说道:“我知道你对爹有误会,也有怨气。你也看见了,祖母年迈,妇道人家眼窝子浅,道理说不通,每天都是这么要死要活地闹腾。我担心眼前这场戏唱到最后,继良没事,祖母会吃不消的。她要真有好歹,你和我良心上怎么过得去?”
夏夕道:“这个家里把委屈给我当饭吃,一辈子管够,连嫁了人都不得解脱。”
定南侯说道:“要有别的法子,我肯定不会委屈你。眼前祖母转不过弯,就得你让步了。过几年,爹连本带息给你,一定不会亏待你。”
“或许一开始您就不该纵容她,她口口声声她的家产,念得久了自己都信之不疑,我和舅舅反倒被她骂得强盗一般。传扬出去,人家会问:定南侯府有个是非黑白吗?”
定南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想啊。这十几年里,你煎熬,我也不好过。索性跟老太太一样糊涂倒好了,偏偏又不是,想起你娘临终前的那些交代,愧得我一夜一夜睡不着啊。”
夏夕打断了他:“侯爷,您的痛苦远远没有我的深。您既如此愧疚,为什么不能疼我几分?也不用过逾,和德雅一样对待就行。我娘留下了那么巨大的一笔财产,我反倒过得格外的可怜。我想不通,您的父爱究竟多么昂贵,两百万两银子买不来您的一个微笑?一句赞美?一次庇护?”
定南侯愕然。
“您看,我斗胆抱怨您了,天没有塌下来。为什么祖母胡行,您不能站起来制止?哀求没用就一切由她?明明不属于她的东西,她贪心贪得理直气壮,您还记得易嫁逼得我服毒么?我就奇怪了,母子、父女同是天伦,您何以只记得孝顺母亲,却冷酷无情到罔顾闺女的生死?我就那么该死么?”
定南侯被她问得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忽地从榻上坐了起来,厉声喝道:“丫头片子说的是什么话?翻了天了,还不给我跪下!”
夏夕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没有动。
老太太见状气得嘴唇哆嗦,对丫头吩咐道:“去…… 去请家法,看我今天活生生打死这个贱婢。”
定南侯连忙站起来圆场,道:“娘,您老别生气,有话慢慢说。”
“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