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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莽看那个“劉”字,象一把刀。他一时性急往地上一丢用脚踩。边踩边愤恨的骂“我叫你死,叫你死”,母亲在里头伸头见他一个人在那玩钱,不吱声上院子里去了。在他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发现门框上靠着人。那个三十岁,更象六十岁。那头发象随意乱长的草,在秋风萧瑟里,随时都准备着随风而去。他那眼神盯着王莽,象是在验看梦中的影子。

    王莽在十八岁回忆那一刻,还记得哥哥的眼在他的周身搜来搜去,象是在找他丢失的童年,也象是找他想象中的青年。他的衣服又脏又破,分明是一个乞丐。脸上的污秽渗透到皮肤里头,改变了天然的黄肤色,变成了黑,变成了青。头发蓬乱,里头藏着十几年前的灰尘。王莽怯生生的往回退。哥哥死死地在盯着他。说,小家伙,你过来,你一定不认识我的,我是你的哥哥,是你八年前寻父丢掉的哥哥。为了你,为了我王氏这门宗室。我不惜把余下的生命拿出来赌上一把。偷着跑回来想对你说上句话。苦难落在王家这门。你应象祖上那样读书改变王家这门每况愈下的命运。你是我们王家唯一的希望,也是我们王家唯一的依靠。父亲的走失,把我家推到苦难的深渊。王家这门本不应有这样的命运。全都是因为父亲不在,使我们与富贵擦肩而过。而我家要想回到从前安宁c殷实的生活,必须要百倍的努力。苦难把我家落在深渊并套上了圈子。

    王莽看着汉子,幼小的心,判断是自己的父亲。但哥哥那藏在眼脸伤痕底下的生命之光,又使他小小的年龄不敢错认。他觉着这个汉子肯定,同他有关。在他幼小的时候,听妈妈说过。在他的头上还有一个哥哥。但他只记得嫂娘。他吃过嫂娘的奶。他记得嫂娘在他三岁的时候回到娘家去了。此后再也没有见到。

    王莽退到内屋门口,猛地跑向妈妈,喊,外头来了个怪模怪样的人。快去看看呀!妈妈,快来呀!

    妈妈正在后院的厨房里,紧步到正厅见是儿子,一时激动得没有了言语。他不敢相信儿子会回来。她说,这是真的吗?八年了,你不说是上长安了吗?找父亲,找着了吗?你没找着父亲怎么把自己找丢了?你是我的儿子永儿吗?

    王莽小手紧紧拉着妈妈躲藏身后。在八岁王莽稚幼的眼里,这个家从来没有象这样出现过男子汉的身影。哥哥王永的出现,象是这个家族出现的一个太阳。他瞧着哥哥那长满胡子的嘴唇。

    哥哥说,妈妈,你操持家务在家里,那时晓得外面动荡不安,危机四伏的大世界。父亲从姑姑那儿出来之后,就被一班饥民抓着做挑夫去了。我也是被抓的挑夫才巧遇上父亲的。

    妈妈惊讶地说:什么!你说他做挑夫!他在家,连扁担是什么都不晓得的人。他能出苦力,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哥哥说:那是一班饿后成鬼的家伙。他们听说父亲是当今皇后的兄弟,仇恨使他们产生不让他得到好死的想法。他们故意折磨他。把他送到北方草原,说是要把他喂给狼,让儿狼撒开他的心,他的肺。

    我是离家后的第二个月找着他的。我沿途问,顺着他的踪迹一路到了天国。在那里,我被那班匪逮着。父亲见到我,把泪含在眶里。背对着匪,拚命向我摇着手。凭着父子之间的默契,我懂得父亲的意思,他叫我装着不认识。只要不承认自己是王曼公子,也不承认是皇后娘娘的亲戚。我按父亲的意思做了,我保了命了。在一个月黑天高的夜。匪们把他们抢劫来的酒呀,肉呀,女人呀,全都聚堆在一起,尽情的享受,他们把那天当做世界的未日。他们也以为离长安够远的了。也不提防我了。我乘他们醉倒在地象泥的时段拚命地跑开了。我晓得,他们追上我会一了百了的杀我。但我选择的是一条反方向的路。我跑掉了,也迷了路。这一迷也就迷了七八年。我现是个能吃生肉,能吃树皮的野人了。我的肚子能装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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