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十五c摊份子]
第4节不敢跟这两个人打面照
在我眼里,朵朗公花白的山羊胡子,瘦削冷酷的脸颊,干涩发紫的嘴唇,似乎都显得很平常,我只是觉得他头上的三色寨王帕特别威严。我曾这样想过,假如朵朗公取掉了头上的寨王帕,我根本就不会畏惧他。又假如寨王帕换到别人头上,哪怕是那个病怏怏又软捏捏的巴么坤,我想我同样也会惧怕。
至于扛牛头旗的歪嘴阿艮,我曾跟他对过一回眼,居然还占了上风。当时,我从卧牛坡回到屋里没多久,对他歪嘴阿艮还不是太了解,初生牛犊不畏虎嘛,所以才敢以“恶”眼相对。落后,阿荃姐着重交代过我,要我不要随便就与歪嘴阿艮去顶牛,他可是一个报复心最强的恶毒人。我之所以敬畏他,完全是敬畏他那毒辣的手段。曾听说,二十多年前,寨里有个叫阿全的伢崽,他偷偷把屋里的二妹给奸了,并弄大了肚子,在堂会上他被判处为点天灯。可是,他屋里又不情愿出点天灯的八斤香油,寨里只得改判为活埋。这种刽子手的勾当自然是歪嘴阿艮来干。黄泥巴都堆到了脖子,那个阿全还在有气无力地哀求歪嘴阿艮能放过他。就是他的嘴里被灌了泥巴,都没放弃求生的希望。当时的歪嘴阿艮好象刚满二十岁,自断性根才两年,寨众们都还怀疑他没有做厄巴亚的能力。哪晓得,那次歪嘴表现得非常毒辣,四五锄头就将阿全的脑壳敲得稀巴烂,白森森的脑浆四处溅散。还有一次,一个寨众屋里的黄牯牛从坡坎滚落到坡脚,摔坏两条腿,看样子是没有康复的可能了。主家准备杀牛吃肉,可看到一贯温顺的牯牛流出豆大的眼泪时,就不忍痛下杀手。恰好,那天歪嘴阿艮路过,他鬼鬼地一笑,说让我来吧。而后,他叫众人都躲闪开,唰地抽出杰木达,一刀就将牛的脖子砍断,动作连贯而又利落。
因此,我基本上是不敢跟这两个人打面照的,老远就躲开他们。
摊份子的铜锣声从这家响到那家,再从那家响到那那家,我只能在远处关注,哪敢与其他娃崽一样撵着牛头旗去看热闹。有时,铜锣很快从这家就响到了那家,但有时,老半天才从那家响出来。其实,这全是祸事的前兆,因为歪嘴阿艮与阿来堵上气斗上法了。阿来着急时,歪嘴阿艮一点也不着急,故意磨蹭;而阿来不着急时,可歪嘴阿艮偏偏很着急。
把我们朗巴寨两个狠角色堵气斗法的全过程瞅在眼里的当然是狗子伯c阿炳叔和巴么荣。他们参与摊份子,完全是一种义务劳动。寨首派的活,他们不得不干。对于歪嘴阿艮与阿来的纠葛,他们早就瞅出了端倪。可他们身份低微,不敢贸然发话,害怕得罪张又得罪李。
傍晚时分,摊份子的铜锣声终于敲到了我们堂屋里。给阿荃姐报过信之后我就赖在伙房里,有意躲避起来。可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歪嘴阿艮竟然在堂屋里大喊我的绰号:
“大管崽,大管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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