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之北,尽蕃戎之境,堙没者数十州”(《旧唐书·吐蕃传》)。从此,唐朝不仅在西域的力量大大削弱,甚至连关中安全也不能确保。“安史之乱”虽然平定,但社会并未安定,唐王朝中央力量日趋衰弱,不仅河北、山东等地列镇相望,就是唐王朝腹心之地,也不得不遍设节度使。
此后中央与方镇、方镇之间的内战不息。据《新唐书》、《旧唐书》载,当时节度使权力很大,拥有政治、军事、经济等特权,完全不受中央管辖。像魏博田承嗣、幽州朱滔、淄青李师道、成德李宝臣、卢龙李怀仙、昭义薛嵩等,都大量占有土地,“不禀朝旨,自补官吏,不输王赋”(《旧唐书·李宝臣传》),如同世袭的小朝廷。他们为了发展和保住自己的势力,都亲自掌握一支强悍的牙兵作(一作“衙兵”)为卫队,以防不测。据《旧唐书·罗弘信传》载:“魏之牙中军者,自至德中,田承嗣盗据相、魏、澶、博、卫、贝等六州,召募军中子弟,置之部下,遂以为号。”袁郊的武侠小说《红线》,即反映了魏博节度使田承嗣与昭义节度使薛嵩之间的明争暗斗。双方各蓄武士,或护卫,或行刺。田承嗣“募军中武勇十倍者得三千人,号外宅男,而厚恤养之。常令三百人夜直州宅”,这即史称之牙兵,而薛嵩家青衣红线竟在这严密的防线中从容而入,窃取田承嗣枕边金盒以为恫吓,这虽是小说,也真实地反映了方镇问斗争的历史情况。
这些跋扈异常的节度使,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多与中央的朋党互相勾结,以致方镇之乱无法及时平息。再加上宦官弄权,政治混乱,经济萧条,民生凋敝,整个社会一片黑暗。这时中央和地方有权势者,多私蓄刺客,或谋杀政敌,或借以自卫,以刺客作为自己争权夺利的工具。
暗杀之风远始于先秦,在唐代“天宝已前,多刺客报恩”(宋·王谠《唐语林》卷四)事。据《资治通鉴》卷二一五载,李林甫“自以多结怨,常虞刺客,出则步骑百余人为左右翼,金吾静街,前驱在数百步外,公卿走避;居则重关复壁,以石甃地,墙中置板,如防大敌。一夕屡移床,虽家人莫知其处”。李林甫这样的权相尚须如此防范,可以想象当时的刺客可能有着惊人的武功。但刺杀成风,还是以晚唐为盛,并且参与了政治生活、军国大事。唐宪宗元和十年(815)宰相武元衡主张讨伐淮、蔡等地,与方镇李师道、王承宗、吴元济“咎怨颇结”,大臣裴度因赞同武之主张,也同遭忌恨。于是李师道等人遣刺客杀武元衡于静安里,又刺伤裴度于通化里。在这两次京师暗杀行动中,李师道手下武士訾嘉珍、门察和中岳寺僧圆静是主犯,王承宗手下武士是从犯。圆静年过八十,“伟悍过人”,曾为史思明之骁将,会大硬气功。叛乱事泄被执后,官兵“巨力者奋鎚”,不能折其胫,“圆静骂曰:‘鼠子,折人脚犹不能,敢称健儿乎!’乃自置其足教折之。临刑乃曰:误我事,不得使洛城流血。’”(《旧唐书·李正己传》)其凶悍武勇,俱足惊人。唐文宗开成三年(838),宗室宰相李石因宦官仇士良嫉恨,在这年五月五日入早朝时,遣刺客从郭子仪宅中突然冲出围击李石,因刺客砍断了李石的马尾,马逸得还私第”(《旧唐书·李石传》)。魏博田承嗣诱薛嵩之子薛雄为乱,雄不愿从,“承嗣遣刺客盗杀之”(《旧唐书·薛嵩传》)元稹与裴度争相不和,元稹曾“欲结客王昭等刺度”,虽后来“鞫之无状”(《旧唐书》中《元稹传》、《李逢吉传》),恐未必全是捕风捉影之事。另外,据《新唐书》、《资治通鉴》及唐人苏鹗《杜阳杂编》、韦绚《戎幕闲谈》、宋人孙光宪《续道录》、王铚《默记》等书或明或晦所载,玄宗李隆基是被宦官李辅国遣刺客于夜间杀害的。代宗即位后,遂遣“盗入辅国第,杀辅国,携其首臂而去”。由此可知,刺客杀人之事不仅见于民间、官府、方镇,甚至也见于皇宫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