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刚一到殿外,便见大臣们围绕成一团,窃窃私语。太监宣驾,大臣们尊拜。大雪纷飞,视线模糊不清。寒风呼啸,更听不清大臣们议论的话语。朱见深再走近,才见宴越之一脸愁容的伫立在殿门前,痴痴的注视着什么。随他的眼神望去,朱见深瞬间怔住,心中隐隐作疼,再无法呼吸。
妁慈静静的跪在石阶旁,双膝早已陷入雪地之中,发髻上早已结了冰,衣袍上也雪白一片。密长的睫毛也被雪花点缀了一把。忽闪忽闪着。
“皇上,主子已经在这里跪了两个时辰了。请皇上责罚奴婢吧。主子本就有病在身,请皇上开恩。”巧果连磕了几个响头,额前被雪擦的赤红。妁慈不言不语,似乎眼前的一切与自己无关。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膝前飘落的雪花,脑海中竟然浮现着曾与宴越之嬉闹的画面。嘴角竟不由泛起一丝笑意。
朱见深见妁慈的浅浅笑意,有些吃惊。再回想到她竟愿意为了见宴越之一眼,冒着风雪跪等两个时辰也不稀求情饶恕,心中愈发醋愤,甩袖进入金鸾殿。
众大臣扑打着身上的雪,紧随其后步入殿内,对眼前的一幕再无好奇,猜测着不过是一个还未册封的妃嫔失了宠,为讨圣上欢喜演了场苦肉计而已。唯独宴越之,还静静的伫立在此,痴痴的望着妁慈被冻得泛乌的脸,眼中温热的液体溢出,融化了落在脸上的雪花。
妁慈缓缓抬起头,与宴越之的眸光交接的那一刻,她满心沸腾,连日来的思念终于在这一刻传达了出去。妁慈浅笑,乌青的唇焮了焮,却未能发得出声音。
宴越之不知妁慈为何触怒了圣上,更不知朱见深这番举动的用意。他猜测朱见深定是不爱她的,若是爱,此刻瞧她这番模样,心里本该肝肠寸断,疼到腰直不起。怎忍心她遭受这般的罚苦还无动于衷。可回想往日,宴越之心中又一颤,他曾经何尝不是如此无视她c责罚她。
宴越之忙收回眼神,不敢再与妁慈对视。他担心下一刻,自己会不顾一切的上前拥抱她,温暖她。可这紫禁城里,太多的不尽人意事与愿违。他只想让她好好活着,再不能管身边的男人是谁。
宴越之抬步进入金銮殿,头也未回。妁慈深吸了口气,直起了上身注视着宴越之的背影。宴越之感受到了背后的那丝暖意,但他不能回应。
金銮殿的殿门轰然关上,妁慈扇动了一下眉睫,温热液体划过冰凉的脸颊,涩涩发痛。
妁慈听见殿内赫赫朝拜之声,随后听不清任何声息。耳朵像塞了棉絮般失了鸣。整个身子也开始僵硬,渐渐的朝着一旁倾斜的倒了过来。
巧果忙上前跪在一旁,挡着妁慈倾斜的身子:“主子千万不要睡过去,这一睡,醒来定会大病一场。”巧果忍不住大哭起来:“怎就这样的傻。瞧见了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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