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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贼!”高绍全紧咬着嘴唇,从口中蹦出两个字来,全没注意到鲜血顺着唇角缓缓的流下。

    徐州知府衙门中还有一个痛苦的高邮人,当朝兵部尚书、钦差大臣、南夏侯高元痛苦的听着为数不多幸存的高邮人讲诉那个恐怖的夜晚,六月初二深夜,五千流贼打着府兵的旗号声称换防宝应路驻军,为首的将领要入城核对军令,那军中调兵指令实打实的看不出半点作假,将领亲兵也有不少的确是府兵,守城的官兵全无怀疑,打开城门放行数十骑,没想到变动就在此时,为首的将领一刀砍下了守城的百户,呼啸着杀向城楼,数十骑下马步战,迅速夺取了城门,随后五千如同幽灵一般的军队操着南腔北调冲杀进了高邮城,不时还能听到满口熟悉的淮扬话传令:“大王有令,钱财兄弟们自取!”如同打了兽血一般,这群野兽热血沸腾,把一户户人家踢开,大笑着砍了男人,淫笑着奸*孺,一户户人家燃起大火,一座座大宅化为乌有。

    高元手忍不住的哆嗦,他恨不得拔出身边的佩刀,杀了所有人,他的眼圈发红,虽然因为自己在京城为官,妻儿都在京师得以幸免于难,然而自己最尊敬的大哥满门竟然惨死,当乱匪围住高学士府的时候,老夫人一把火把自己烧了个干净,侄媳们抱着孩子一个个跳入火海不愿受侮辱,当第三天官府收复高邮收敛尸体的时候,高学士府中竟然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从老人到小孩全都烧成了黑灰,“流贼!”似乎与高绍全心意相通,高元一掌拍在了几案上,练过武、上过军阵的南夏侯,把一张红木几案拍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夜深了,高元站在河北、河南、山东三省测绘而成的沙盘前久久不语,他今天睡不着,闭上眼,他似乎就看到自己兄嫂、侄媳、侄孙流着血,听到他们临死前的惨呼,一遍又一遍的扫视偌大的沙盘,在京师洛阳,因为战战兢兢,他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只有在远离洛阳的徐州,他的心才会被仇恨充满,“哈哈,”高元不禁仰天笑了一声:“我终于明白了圣上的心意了,原来圣上一直都相信我的判断的,圣上把我派到徐州根本不是审什么案子,他是要给辽东之战留一个稳定的后方啊!”“哎,”何炯摇摇头,他看着老友有些斑驳的双鬓,叹气道:“无论如何,你是兵部尚书,这些乱匪都要你来解决,不然你又不是刑部,不是大理寺,更不是我御史台的官员,来徐州查什么案子?”“呵呵,”高元无意识的勾起嘴角,讽刺的说道:“不过圣上此意正合我心意,我到了徐州,相信皇上的援军很快也会到的,到时候,这些乱匪,哼哼,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穆之不可大意,”何炯指点三省之地,道:“穆之可知,这三省如今匪比民多?超过万人以上的流贼就有二十余股,其中更不乏聚众数十万的巨寇。”“局势败坏若此?”高元是宿将,他虽然非常自信,不过也很谨慎,听得这句,他仔细看起三省地势:“河南河北山东我最放心的是山东,最不放心的是河北,如今你这一说,那岂不是军队进了这三省就是处处是敌,处处是贼?”

    “那倒不是,”何炯略微振奋点精神道:“就拿我最熟悉的山东一省来说吧,登莱二州尚在官军掌控之中,齐州、历城、临淄皆在我们控制之下,只是这几处已经完全被流贼割裂开来,越境剿匪的话,少了会被匪给剿了,多了那些流贼就换个地方,所以这流贼流贼,最难剿灭之处就在一个流字。”“嗯,”高元赞同的点头:“流贼战无定所,以战养战,每至一地破坏殆尽,老百姓活不下去,又被裹胁为流贼,所以如果我们只是追着他们尾巴打的话,那只会把这流贼越剿越多,到时候反而会被流贼反咬一口。”“所以治流贼要文武齐下,不能急功近利。”何炯点头道,高元摇了摇头,轻轻叹息:“皇上不会给我太多时间,这次征辽的军队都从巴蜀关中抽调,这明显是给我时间剿除乱匪,然而照着估算,最迟明年春末,这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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