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板凳上,呆呆的抬眼望着点点星空(那时候北京的夜还是能看到不少星星的),姥姥不时用大蒲扇为我轰走那些追逐着街灯光亮的蚊虫,哼起一首古老的歌。
眼泪在脸颊上飘飞,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跑着,路灯下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谈笑风生,马路对面小卖店正准备打烊回家。街上不时闪过一辆飞奔回家的车。我呢?我的家在哪呢?我不停的跑着、跑着,跑不动了就快步走着,手机里一遍遍提示来电,婆婆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都被我挂断了,我发了条信息给她,说自己回老房子住一晚,明天照常回家,不用担心,她也就无奈的放下心来(现在想起来自己的确很不懂事,无论如何怎么能让老人这么担心,但是也希望大家理解一个有严重心理障碍的人,在面对家庭变故心里又极度压抑的情况下实在无法控制住自己)。我伸手招了辆车,面无表情的坐了进去,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地址脱口而出。二十分钟之后,我回到了那个已经是一片狼藉的“家”。
日常所需的一应事物都已经被搬运一空,满是尘土的房间里留着一个个熟悉家什曾经位置的小小空白,提示着以往的温馨。废弃的老冰箱里孤单单的堆着几个已经干透了的包子,一切都暗示着这场失败者的奔逃有多么仓促匆忙。只有我的小卧室的床铺因为我无比的留恋暂时还赖在那里没有搬走,我也不管那张床上是否落了土,干净与否,不顾一切的把自己扔了上去,带着满脸的泪痕合衣而眠,直到天明。
此后不久,正当我每天度日如年的盼望着公公能尽快退休,好履行他自己的诺言,和婆婆一起搬到郊区开始自己的退休生活,也给孩子们提供一个私密的自我空间的时候,坏消息接踵而来。原来当初公公给我们这个承诺的前提是他们在郊区的那套房子能顺利腾退出来,可事实情况却是,那套房子在短期内无法腾退,而城南的那套房子里也住着长期的租户不能搬走(有心的读者们可以自行体会一下这些所谓的缘由),因此老人给出的理由是他们暂时搬不走了。而我们做小辈的还能说什么呢?房子原本就是二老的,我们不可能就这个问题再申述什么,就想着也许可以自己出去租房住。
这时另一个问题又来了,阿呜当时的工资非常低,甚或连养活他自己都很艰难,时不常还要爸妈接济,更不用提和我一起承担出去租房的费用了,并且当时公公还拒绝帮我们出一部分房租。我的薪水不算低,可如果承担全部租房费用的话,也会有点吃紧,更重要的一点是,如果这么做,我心里的苦闷简直就要把我吞没了。各位读者朋友们,我承认我并不是一个多么高尚无私的人,我甚或都不是一个心理正常的人。在这么一个利欲熏心的社会,我经过了之前那些坎坷,见识过所谓太多有钱人的虚伪嘴脸之后,义无反顾的选择和除了家庭环境还不错外几乎一无所有的阿呜在一起,本来就已经是下了一番决心了,而他家在完全有能力让我们拥有自己的小家的情况下却意外的食言了,如果是正在阅读这段文字的你,你会作何感想呢?我们中的谁能够让自己升华成抛却所有世俗的规则,变成圣人一样的存在呢?于是我当时简直心如刀绞,每天都承受着心灵的巨大痛苦。正在这时,我妈妈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我娘家一个亲戚有套房子目前空着,也许可以借给我们暂住。这个消息让原本已经近乎绝望的我看到了一丝新生活的希望。
这套房子位于城北的望京地区,宽敞明亮,视野极佳,距离我上班的地方也是不远,坐车非常方便。于是我们就忙不迭的收拾衣物家什,准备搬家了。在忙碌了几天后,我和阿呜顺利的搬进了那所虽然并不属于我们,却也能让我们暂时遮风避雨,又能拥有我们一直奢望着的个人隐私的小家。
刚搬进新家的那几天我和阿呜都感到幸福极了,我们在经历了那么多坎坷之后,终于暂时拥有了一个自己私密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