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像是只等着大顺什么时候能彻底脱离了木身,她便会毫不犹豫地送他回鲲族的至亲身边去。
这是楚歌对着诸友的说辞,可她自己呢?
她可能,从来都没想过真有这么一天。
即便赌坊诸位怪物终归要回到自己的命数中去,某一天会尽数离开了赌坊c离开了如意镇,大顺也还是会在的——小房东是不是这么想?
好不容易把拿着大顺房契的幺叔赶走那一天,她是不是还偷偷高兴过,再也没有生灵可以把大顺抢走了?
张仲简恨不得把手里装满了烙饼的篮子往街面上一扔,转身就跑,哪怕是立马栽倒c摔得鼻血横流,都比看着小房东这副呆愣模样要好得多。
楚歌的脖颈一直没有直起来过,大汉低着头,也只能看到高冠下两簇颓然的额发,连小房东的缝眼都看不到了。
大汉愈发惴惴不安。
他这一慌,恰好打眼瞥过了不远处某家的屋宇高处,那里竟有个牙色的身影恰立在月光下,朝着他无声地点了点头。
那修长的身影没有往这边靠近过来,仿佛已经明了,九转小街上仍有场道别尚未结束。
张仲简渐渐松了僵硬的腰背,于是嗓子眼里便有句话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知道你不放心,可大顺不是一个人去还有小甘。”
小房东果然震惊无比地抬起头来,缝眼半开:“她答应了?”
楚歌当然听懂了大汉话里的意思——柳谦君身为参族老祖宗,是不会在这个紧要关头舍下子孙前往上界的这意味着,甘小甘也将孤身前往。
没等张仲简点头,小房东猛地往前踏了一步,头上的大帽几乎撞上了好友的下巴,她则更为急迫地追问了句:“谦君也答应了?”
“嗯。”大汉不闪不避地对上了那对漆黑如墨石的瞳仁,闷声作答。
楚歌的一双缝眼中仍残留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但还是慢慢地站了回去。
这一次,她沉默得更久。
直到苍穹上有银芒般的微星现出了行迹,她才把那股从肚腹里直冲上来,刺得自己脸颊生疼c眼鼻发酸的闷气给压了下去。
“你们怎么走?”
也只有张仲简的这双耳朵,才听清了她这如同吞口水的模糊问话。
“后山。”他侧过头,注视着背后的剑囊,“通道打开的时候,附近数百里的天际都会被他的灵力笼罩,地界的生灵根本分辨不出通道到底是在哪里洞开的我会挑好天光最密的时辰,那些心怀鬼胎的生灵即便注意到,也没办法循迹找来。”
小房东呆呆地抬起头来。
她比好友矮了太多,这样对面站着,即便踮起脚来,也只能看到素霓的剑柄。
楚歌定定地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眸光。
她从来都不怀疑百里青虹的力量。
有他和张仲简在小甘和大顺,当然是会比住在如意镇时,要平安许多。
她垂着两只大袖,不复平日里动辄暴怒的张扬模样,颓丧着转过身来,正对了赌坊的大门。
“大顺。”楚歌有气无力地喊了句。
吉祥小楼巍然不动,就连窗棂的木框都未掀起半点。
楚歌慢慢仰了头,似乎也意识到了张仲简此前注意到的异样,然而不同于大汉的束手无策,她倒全不讶异,只愈发神色颓然地踏上了小楼门前的石阶,继而毫无预兆地,就微躬腰身,冲着赌坊的正堂里怒吼了出声。
她死死地站稳在石阶上,没有跳脚高腾在空中,显然有意地压制了自己的力量,于是这声怒吼比起以往都要轻上很多,却也逼得张仲简变了脸色,赶紧捂住了双耳,若不是背后剑囊里的老朋友又一次发力绷住了他,大汉恐怕又得往前栽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