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从家里出发,坐了四十几分钟的公交车终于到了琥川北动车站,苏诚默告诉我他已经取完票了,现在正在检票口等我,所以我一路干脆利落地走向检票口,终于是看见了穿得非常骚气的苏诚默。先不说他身上的那绣花的羽绒服,单单说他的发型,只是短短一天居然就换了一个样,本来的顺毛一下子就变成了浪奔头,看得我有些惊讶。大概是我的表情实在是太夸张了吧,他不好意思地伸手摸自己的头,然后想到自己的发型是新做的,就把自己的手重新插回裤兜里,说道:“就是突然想换一个新的发型,反正开学的时候就会顺回去的。”
那倒也是,毕竟光城一中不比琥川三中,要是被教导主任撞见这么一个浪奔,大概就只有被理成平头的份了。
等等,什么时候光城一中在我眼里还不比琥川三中了?
苏诚默走到我跟前来,打了一个响指:“走了,发什么愣呀。”
坐在候车大厅的时候,因为人算不上多,所以我和苏诚默便坐在了相邻的座位上,他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玩过头了,一落座就把他的头靠在我肩上呼呼大睡起来,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而我就是静静地坐在那边,脑子放空着,觉得胸口上似乎压着什么东西,喘不上气来,耳朵也变得空荡荡的,感觉自己似乎是处在了海洋深处一般,周遭的一切都和自己没有丝毫关系。
动车开始检票的时候,我拉着苏诚默一起走到队伍的后面,苏诚默还没睡醒,于是我便拉着他的行李箱,跟着队伍慢慢前进。检完票,才下楼梯,动车就开来了,苏诚默和我在同一车厢内,但是位置却不在一块,他说自己要补觉,让我在车到站后叫醒他,我同意了。
琥川到光城的动车只需要三十几分钟就到了,其中还要过几个隧道,每一次开进隧道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有点难受,捂住也不会感到舒服一些。周围的环境似乎都是清一色的田野,在冰天雪地中看起来并不算是好看。动车速度很快,我离光城也越来越近,心里的那种不安感也越来越强烈了。
我在对什么感到不安呢?
是因为害怕他不肯帮自己这个忙吗?还是在害怕着遇见了熟人,然后无法开口和他们打招呼?还是看着那些熟悉的街道,怕自己想起来那天的伤痛?
我不清楚那么多,只是觉得心里越发沉重起来,也越来越喘不上气。倒也不是无法呼吸的那种,就是觉得,胸口特别闷,像是被人堵上了一块大石头那样。
“动车前方到站,光城,请”
动车外面阳光正好,车上旅客们悉悉索索地开始起身收拾行李,那些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开始变成了轰轰的响动声,一句都没有听清楚突然手臂被人拽了一下,把头转过去,才看见是苏诚默,那家伙带着埋怨的脸说着:“都快到站了你还在这里发呆,快点收拾东西走了!还好爷醒得及时,要不然就要跟你这个蠢蛋一起错过站了。”我定了定神,站起身子把放在货架上的背包拿了下来,紧紧地跟在了苏诚默身后排起了队伍,苏诚默还在前面絮絮叨叨地:“还是起得不够早,这都排到队伍的后面来了。”
我稍微看了一下后面,还是有一个人跟在我们的身后。
其实不管是站在哪个位置上都没有关系,反正只要站着了,就能走出去,只是时间问题,不是吗?
所以现在啊,为了走出去,我得先站起来。
出了动车站之后,苏诚默往他家去了,不是他爸爸给他买的别墅,而是他爸爸和继母一起住的那栋房子,说是要找他爸爸那点钱,顺便隔阂一下他们,而我,则是去找我爸爸。现在这个时间点,他并不在家里,应该是在法院,午餐大概也和以前一样,他会在法院附近就餐,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吃的是工作餐,所以我直接去法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