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香儿一边哭一边照顾李长安,为她擦脸,为她沐浴,为她更衣,为她喂药。一直呆呆的李长安在嘴里被喂进药时,突然呕吐出来,她感到一阵一阵的恶心。香儿吓坏了,忙说道,“小姐,这是补药,你不喝身体怎么能好呢?”
李长安漠然的开口,“身体好了又如何?心伤如何医?”
“小姐”香儿哭的凶,紧握着她的手,“小姐,你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好受些。”
李长安嘲讽一笑,“哭,有用吗?”她适才哭的声嘶力竭,可那碗要了她孩子的命的药不还是灌下去了吗?她现在哭,孩子就能回来了吗?她忽然觉得,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最多余的东西。
香儿从未见过这样的李长安,她跟了她这么多年,一直伺候她,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怎么形容呢?伤筋动骨之后的漠然?痛过恨过之后的绝望?都不够来形容。不过两天,可周围的人事却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快的都让李长安来不及做好心理准备。她抬了抬眼,“我累了,想休息了。”随后便自顾自的侧身躺下了。香儿替她盖好被子,随后出去把门掩好。听到关门声的那一刻,李长安还是不争气的捂头痛哭起来。或许是她以前过的太顺了,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突然发生这等事,她真的接受不了。
半夜时分,公孙烨辗转难眠,披上衣服出了门。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李长安这里,站在窗户边许久。屋里很暗,他看不太清,但床上那人似乎没有动静,应该是睡着了吧,他叹了叹气。
姬风媱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她都睡着了,你为什么不进去看看她?”
他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沮丧开口,“看了又能如何?”他往回走去,“你怎么还没睡?”
姬风媱跟着他的步伐,“睡不着,你不也没睡吗?”
两人在亭子里坐了下来,煮了壶茶。虽然公孙烨心里很不待见姬风媱这个女人,可眼前,除了她,他已无人可以倾诉了。
“我曾在叔父面前发过誓,要一辈子都好好照顾她的,让她平安喜乐,可我没有做到。她的眼泪她的神情她的哭喊都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想,我这样的人,一定会下场凄凉c不得好死。”
你当然会不得好死,你公孙家都不得好死。姬风媱在心里说道。可说到李长安,她也颇是惆怅的开口,“我小时候有一个妹妹,她是我唯一的玩伴,对我很好,在我七岁生辰那天送了我一片鸢尾花花海,黄色的鸢尾,我查过,书上说这种花意味着友谊永固c热情开朗。每一株都是她亲手种下的,花了她很多精力和心血。可是后来,她死了。”
公孙烨讶异地抬了抬眼,没再接话。很久很久以后,每每姬风媱想起这个夜晚,她突然惊觉,他们两人难眠原来是因为同一个人。那个人叫杨念酒,也叫李长安。
大半个月过去了,李长安身体也养的差不多了,除了香儿,谁也没来。花四月早在姬风媱来到公孙府前就随着陆郯出征了,听说繇囯来势汹汹,派出的一位上官将军势如破竹,连夺边境两座城池。因为关心花四月,所以叫香儿留意了相关的消息。前两日有消息说两军对战,战事正是焦灼。五日之后,又有消息传来,战事失利,敌方有五万大军,而陆郯只剩不到三万还被困峡谷,边境岌岌可危。
李长安终日不出门,整日浑浑噩噩的就那么过了。等得到消息说险中得胜陆郯班师回朝的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原来一个多月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公孙烨没有来看她,她也没有去找他。她一直盼着花四月回来,那样她就可以把这些日子所有的苦楚委屈都说出来了。可是花四月是回来了,却再也不能教她武功听她说话了。听说,这场战争本是必败无疑,可花四月利用那里的地形,剑走偏锋带着八千将士连夜攀上山崖,山崖这边是陆郯,那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