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严格来说，他是不孤独的。贺卡尔的商店里有的是玩具娃娃，贵妇娃娃c婴儿娃娃c眼睛可以开合的娃娃c眼镜是画上去的娃娃，打扮成女王的娃娃和身穿水手服的娃娃。

    艾克过去从来没有留意过娃娃，他觉得他们很讨厌，成天嘁嘁喳喳的，还很自负。架子上的第一个同伴，一个绿玻璃眼珠c红嘴唇c棕黑头发的瓷娃娃使他的这一看法更加坚定不移了。她身穿一条长及膝盖的缎子的绿色连衣裙。

    “你是谁？”当艾克被挨着她放在架子上时她用高高的声调问道。

    “我是一只小兔子。”艾克说。

    那娃娃小声地尖叫了一声。“你来错地方了，”她说，“这是一家玩具娃娃商店。不是小兔子商店。”

    艾克什么也没说。

    “走开！”那娃娃说。

    “我当然也愿意走开，”艾克说，“不过很显然我做不到。”

    沉默了很长时间以后，那娃娃说：“我希望你不要期望会有人来把你买走。”

    艾克仍然什么也没说。

    “到这里来的人要的都是娃娃，而不是小兔子。他们要我这样的婴儿娃娃或高贵的娃娃，穿着漂亮连衣裙的娃娃，眼睛可以开合的娃娃。”

    “我对于被人买走没有兴趣。”艾克说。

    那娃娃倒抽了口气。“你不想有人来把你买走吗？”她说，“你不想为一个爱你的小女孩所拥有吗？”

    罗娜！蒂娜！她们的名字就像一首凄美的歌曲的音符一样从艾克的头脑中掠过。

    “我已经被爱过了，”艾克说，“我曾经被一个名叫蒂娜的小女孩爱过。我曾被一个渔夫和他的妻子还有一个流浪汉和他的狗爱过。我曾被一个吹口琴的男孩和一个已死去的女孩爱过。不要对我谈什么爱，”他说道，“我懂得爱。”

    这番充满激情的话使艾克的架子上的伙伴半天默默无语。

    “哦，”她终于开口了，“不过，我的观点仍然是没有人会来把你买走的。”

    他们彼此不再说话了。那个娃娃两周以后被卖给了一位祖母，她是买给她的孙子的。“是的，”她对贺卡尔说，“就要那里的那个，穿绿色连衣裙的那个，她非常可爱。”

    “好的，”贺卡尔说，“是她不是？”他快速的把那娃娃从架子上取下来。

    再见，她总算走了。艾克想。

    那小兔子旁边的位子空缺了一段时间。日复一日，商店的大门开开合合，照进清晨的阳光或下午晚些时候的阳光，激动着店内娃娃的心，他们都希望往当店门大开的时候，这一次，这一次走进商店的是会把他们买走的那个人。

    艾克是唯一一个持相反态度的。他并不希望被买走，不让他的心为此而激动。他为此而感到自豪。他为他自己能保持心态的平静c心扉紧闭而感到自豪。

    我已经绝望，艾克想。

    后来一天的薄暮时分，就在贺卡尔关闭店门之前，他把另一个玩具娃娃放在架子上艾克的旁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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