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的涟漪,而后金色的脉络在下面急切地相互挤压着涌动起来,幽光一散,瞬间破土而出,在之前数日间如噩梦般纠缠了阿米莉亚一路的粗壮树根,咻咻数声直逼她脸面而去!
你们就不顾及在场的人们吗!?万一他们看见了,万一波及到这些普通人——
阿米莉亚还没喘顺口气,就地一滚。被一路追着赶出了路德维希堡,然后那些巨蟒般的树根挥舞着,噗一声齐刷刷地扎回了泥中;只要她往前再一踏步,那些东西就又开始蠢蠢欲动地张牙舞爪起来——是那个魔女在控制着它们。所以这个意思是,暂时而言,只要自己不进去,就暂时休战么?
“把你该死的火灭掉,然后离开我的土地,我求求你,行吗?”黑色衣裙的女人身侧弥漫着水汽,面上的表情是近乎哀求的,阿米莉亚一瞬竟有了种是自己在逼迫她的感觉,“你已经毁了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了。那些都可以不算,至少不要再害人了,行吗?”
“我害人?”
阿米莉亚呼吸一滞,倒退两步,大脑空白了一瞬,胸腔处又疼又闷,愤怒填满了她的心脏,几乎要把那小小的脏器撑裂开来,“在我被烧死之前,我没有杀死过任何一个人。在不得不离开我的家乡之前,我甚至救了很多人!为什么你们这些杀掉了作为普通人的我的家伙,可以这样颠倒是非?你欠我一个解释!我本来——我本来可以普普通通过一辈子,不必背井离乡的!”
埃莉诺夫人听得脸色一片煞白,蓝眸深处一片凄凉,虚弱的身体像是再也不能忍受似的晃了晃:“我再说一次,灭掉你的火——”
“你没有告诉我答案!”阿米莉亚大声喊道,“我只是想知道原因,就这么难吗?”
“因为你生而有罪。”一身黑色的女人幽幽地望着她,大而深的双眸在月夜里蓝得如同鬼火,“现在,灭掉火,带着你这生而有罪的躯壳和灵魂,离开这里,否则我就杀掉你的那个小主教,再连带几个我们看不顺眼的贵族。你不在乎他不要紧,他一死了,劳伦茨就完了,我还可以把这推到你头上。魔女的诅咒!啊,汉娜。她一定很乐意当这个证人”
——海德和阿比斯应该已经把里面都摸得差不多了吧。细微的变动不碍事,最重要的事情保证了就行。能得到额外的信息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银发赤瞳的少女仰着头,银发在耳畔垂下,红眸半闭拒绝了其中情绪的流露,只唇角还翘着,努力着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满不在乎,但紧攥起来的双手却在微微颤抖着。
“我们没完。”她压低了声音恨恨道,丧家之犬般拽着斗篷的边角,转身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或者至少,在埃莉诺夫人眼里是这样。
操纵着自己的幻影走远之后,年轻的魔女仗着自己契约过后的夜视能力好,三两下顺着墙外的树爬到了院子里高大的松树上,在藏匿好身形后,找寻起了海德与阿比斯的身影或留下的信号。
她凝神望去,看见那个黑衣魔女望着路的末端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拔脚跑了回去,从指尖不断召唤出水流与水雾,脸越来越白,却始终不能使那些魔火彻底熄灭,和转身回来的黑公爵争吵了起来;她看见那个作女主人姿态的年轻贵族夫人不见了踪影,她的女伴们对此毫无所觉,而一位大约是她丈夫的贵族男人正面带着幸福的微笑对着空气说话;她看见无论是贵族先生太太小姐还是普通的仆从们,都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其乐融融的安逸状态,人人举着不存在的酒杯相碰调笑;还有汉娜
那姑娘正扒着半褪的裙子,和个体毛很多的壮年男人在草丛里翻滚着,雪白一片在夜色里颠簸着,大声叫个不休;他们的旁边则围着一群地位看起来明显比那男人低的贵族们交头接耳,双眼直盯着汉娜骑在男人身上吞吐的动作,嘴里不断吐出些看不清嘴型的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