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了三天才好。
更加严重的是接下来的半个月我再也没有睡过安稳踏实的觉,一吹了油灯便觉得鬼影幢幢,满头满脑都是当日看见的那些面孔,那些脸孔对着我喋喋怪笑,脸孔在我脑中无限放大。
我心里发紧,慌忙点上了油灯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一些,只是再也不敢闭眼,到后来看见油灯照不见的阴影都觉得害怕,只能用被子蒙了头;蒙了头眼前又黑了,又是数十张脸孔围了我转悠,我又探头出来,夜夜都是如此,熬过了半月才不再害怕了。
后来一年内陆陆续续的又有数起车祸,有人死,也有人活了下来,无一例外我都去看了,恐惧依旧,但是已经没有那么强烈。
八岁的时候,一天刚吃过晚饭,我家屋子后面“轰隆”一声巨响,又出了车祸了!
雨夜里我父亲披了胶纸出门,很快又回来扛了根刚纤去了,迷迷糊糊中我撑了把伞,摸黑跑到了公路上。
两辆货车头对头撞到了一起,一辆车车门半开,里面没有人影;另外一辆车门敞开着,往外直淌着血水,血水混着雨水很快便流出了很远,流一路便染红一路黄土。
我往车门里望去,司机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车头变了型,方向盘深深地切入他的肚子里;那司机张嘴好像说了些什么,隔了几米听不清楚,只是看见他一张嘴就有血水从嘴里溢了出来。
这次来看热闹的人不多,男的都上去帮忙去了,有几个女的撑了雨伞站在边上,小孩就只有我一个。
我父亲拿了刚纤几次都没有找到借力的地方,有人喊:“这里,从这里别进去!”
“别你妈卖x,囊个得得到力噻!”我父亲着急说道:“杨老二,把你那根垫进去!”
叫杨老二的男人照我父亲说的做了,五六个男人握住两支钢纤,个个肌肉坟起,咬牙撬动好久方向盘都纹丝不动,最终我们村的刘二放弃了努力,大家都一起停了下来,刘二说道:“他好像不行了!”
我看得很清楚,司机真的不行了。
那司机刚开始还很是着急,到后来却平静下来,瞪着眼头垂在方向盘上,偶尔抽搐一下,最后连一丝动静都没有了;我又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从焦急到平静,到最后,眼里透着迷茫;我一直不懂他最后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父亲后来对我说:“他死前说的是他里家的地址!”
我十岁那年,又开始修路了,这次主要是拓宽路面,有挖土机,也有推土机,除开放炮的时候以外道路没有封锁,路上实行了单杆放行。
这一修又是一年,这一年我们村一共车祸十一起,挖土机推土机都翻到了坡下河里;那段时间村里的孩子都不上学了,人人挎个竹篮沿路卖瓜子花生方便面,大人挑了锡锅卖稀饭,一碗配酸豇豆的稀饭卖两元,一天净挣好几百;后来出山念书的时候才知道生意其实又亏了,随便一个服务站的稀饭也不低于五块钱一碗。
反正我是没挣到钱的,主要是家穷没吃过什么零食,更不用说方便面了;一早提了篮子出门,一样没卖中午回来就空了一半,天天想着怎么回家交差,这段时间挨了不少打,久经蹂躏的屁股后来长得弹性性感。
翻车了能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十来起车祸,村里不少人都发了财盖了洋房,反正死人的东西不拿白不拿,也没人告你;后来有一次车祸,红红绿绿的钞票顺着河水往下流,跑得快的都发财了,也有人来查,但没人承认。
我是没捡到过一毛钱,毕竟人小腿短,实话实说,谁不想捡谁是孙子!
挖土机下河的时候是被蹋下来的泥石冲下河的,当时我正在事故地点对面的山梁上卖麻辣泥鳅,眼见着对面烟尘一起,那挖土机就被埋在土里只剩下勾起的钢爪,随着泥石一起下了河。
“那孩子死得冤呐!”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