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滢欢回到府中,先去了夏氏的肃清苑,她自从山庙回来以后还不曾与夏氏好好说过体己话,今日便得了空连忙赶了过去。
夏氏此刻正坐在雕花木凳上饮着茶,身边仅有一个小丫鬟心不在焉地伺候着,她倒也不动气,只是和颜悦色地对那小丫鬟道:“冰儿,院子里那些花可是谢了?若是谢了,明日你去让人将它们搬出去吧,老爷若是看到了会不喜的。”
冰儿却并未应下,而是有些傲慢地答道:“夫人何必操劳这些事情,左右老爷一个月也来不了您这里几趟,何必让我们白花这个力气。”
她顿了顿,又道,“奴婢前几日已经去求了老爷,将奴婢调到张姨娘的绮襄苑去,老爷应了,大概就是这两日的事了。奴婢以后不能伺候夫人了,还望夫人恕罪。”她虽是借着请罪的由头,话语里却满满的都是不敬。
夏氏温吞性子,不欲与她计较,招招手便想让冰儿下去。
“你这姿态可真是高傲,连我娘都要敬你三分呢。”门口一个寒意凛凛的声音响起,冰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只是冰儿虽然是有些惊意,却也并没有示弱。夏滢欢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小姐罢了,自己不日就要去张姨娘那里当差,难道还要怕看她的脸色吗?这么想着,冰儿的神情便颇有些趾高气扬了起来:“奴婢所说的都是事实。”
“哦?事实?”夏滢欢轻轻一笑,“什么事实?你父母赌尽家财,将你卖给牙婆子的事实?还是你的卖身契在我父亲那里押着的事实?还是”夏滢欢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尖,漫不经心地道,“还是,你即将被再度发卖给牙婆子这个事实?”
“你你在乱说什么”冰儿一惊,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我何必与你乱说?”夏滢欢笑的开怀,“回去后我就禀明了父亲,你目无主母,出言不逊,即刻遣出府去,发卖给牙婆子。对了,是东街巷口那马婆子,她手里犯了罪的丫鬟小厮,可是没几个有好出路的。”
冰儿的神色骤变,原本的得意片刻之间便化作了害怕和惊惧。
她一下子扑倒在了夏滢欢的脚下,声泪俱下道:“大小姐!大小姐饶命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不该乱说话!”
夏滢欢嫌恶地看了冰儿一眼,道:“自作自受,何必求我?”
冰儿见求夏滢欢不成,便转头又抱住了夏氏的脚,哭道:“夫人!奴婢也侍奉了夫人这么长时间,尽心尽力不敢有半点差池!夫人,您为奴婢说句话呀!”
夏氏看冰儿哭的伤心,想着好歹也是跟了自己那么久的丫头,心下一软,便向夏滢欢道:“滢欢,冰儿也没犯什么大错,你就饶过她,放她去了绮襄苑吧。”
夏滢欢怒意顿生,一脚将冰儿踹翻在地,她是真的怒了:“母亲!她们这般联合起来害你害我,你到现在还这般忍让!若是忍让有用,这么多年你我何至于过的如此!我听了你的,万事不去计较争夺,我换来了什么?父亲不疼,祖母嫌弃!一个人去那山庙那么久!你知我夜晚冻得瑟瑟发抖却还强逼着自己入睡吗?你知我半夜一人去林中只为寻些木头取暖?你自己不恨,你可以尽数受着,我却不能!这一生,我必定要让害过我们的人,一个个尝尽苦痛,不得好死!再也不会有人能伤害你!这些事,你不做,我来!”
她被夏氏温吞至极的性子气急,心知若是不与母亲说这些话,母亲定然还是要忍着让着过一生的,她又如何舍得。
夏氏从未见过夏滢欢这般声色俱厉的模样,一时有些怔忪,她细细地看了夏滢欢良久,突然长叹一声,道:“我不过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过一生罢了”
夏滢欢凄然一笑,伸出手臂撩起袖管道:“平平安安?我左手上这条伤疤,是十岁那年被夏雨弦用利刃划伤,父亲非但没有罚她,还指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