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一怔,脑中如电光火石一般闪亮而过,“这车马顺序是按照我们大宋的礼法来安排,九千九百九十九件瓷器,会以三十辆车马运送,为表对大圣皇帝的敬意,自然前十五辆装载的是大圣皇帝的陪葬之瓷,后十五辆为恭贺新皇登基的贺礼,前十辆会全部用作汝钧二瓷的装运,剩下的五辆则会用来分装其他瓷属。”
我眼珠一转,道:“那汝钧两家各七百件的真品和则需要安排在那十辆贺礼马车上,而且需以雕刻精巧的红箱装纳,束以彩绸,让人能一眼看出那是恭贺新帝登基的贺礼,另外各七百件的仿品需混在官窑c定窑c哥窑的瓷品中。到了金国,负责清点的祠祭清吏司和主客清吏司会分别清点大圣皇帝的祭品和贺礼,只要数目核对正确,他们便不会起疑,再者,钧瓷和汝瓷都是大宋的御用瓷器,普通人是根本无法察觉出来的,而且,即使是仿品,也是我们沈吴两家自己烧制出来的,也算不得赝品,只是没有这般精细罢了!”
爹看我的目光深沉而明了,良久,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按住我的手道:“婼儿总能替父分忧!”
我安慰地拍一拍爹的手,道:“婼儿只是不想看到爹总是皱着眉头!”
爹挤出一抹轻微的笑容,神情倏然被冻住,喉头溢出一丝呜咽,“伴君如伴虎,爹只是担心,稍有差池会连累咱们吴家,到时候你和你娘她们”
听爹这样说到,心口亦是剧烈一痛,我极力抑制住心神,强自镇定道:“爹,咱们是一家人,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等这件事情结束,咱们就想办法面圣,请求彻查爷爷当年遭受诬陷封炉之事,为咱们吴家洗刷这多年的冤屈,反正爹也无意身居官位,到时候咱们家回到阳翟,继续过咱们的小日子,这朝堂之中的纷扰纠缠就留给他们那些追名逐利之人好了。”
爹怅然叹息了一句,仿佛无尽的委屈c伤心c孤清与伤情都叹了进去,良久方道:“这件事情确实不得不尽早打算了!”
我夹一夹眼睛,笑道:“婼儿自当竭尽全力帮助爹爹!”
爹“嗯”了一声,稍稍舒展了眉眼,微微一笑。
爹吩咐人给二爷送去了信,道清缘由,二爷自然明白,不过七八日,小六哥便从阳翟赶到到府中。
小六哥温和的目光锁在我身上,轻声道:“婼妹妹!”
我前走两步,轻声道:“小六哥来了!” 嘴角漫起一缕连自己也不能察觉的浅笑,“可是已经完成了?”
“嗯,已经全部烧制出来了,二爷派我来向吴爷禀报!”说着,小六探了探身子,朝里面看着,“婼妹妹,吴爷在府里吗?”
“在里面呢,小六哥快进去吧!”我扭着身子低声微笑,示意让他进去。
小六的语气带着轻快的笑音,忙不迭道:“诶!”
我默然不语,看着小六哥的身影,泛起一丝淡漠的微笑,心里想的却是该如何让陛下重翻旧案,不由地轻皱着眉头。
数日之后,仪制c太常c光禄三司及礼器库十余位大小官员,托着陛下亲笔的挽章和贺表,把进献的贺礼如数送去了金国,除去装载瓷品的三十辆马车,三十万两礼银,四十万匹绢,二十万斤茶叶,三万斛珍珠足足拉了百余车马,随性护送的兵卫约有五千人,一路上,甚嚣尘上,车马看不到尾。
我在檐廊下看着这北上浩浩荡荡车马,眉心曲折,含悲不止,涩然一笑,自言自语道:“只恐这金人的野心可畏呐!” 微微蹙眉,满腹愁绪化作良久的默默无声,我轻轻闭上眼,九月的风已不似前些日子那般和煦轻腻,打在脸上竟有一丝丝的生冷疼痛。
正闭目轻语间,却见菱秋挑了帘子上来。我见她神色欣喜,笑盈盈道:“小姐,沈大人和沈公子来了!”
我缓缓睁开眼,只作无意,抿嘴笑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