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卯交界时分,正是帝都夜色最浓c寒气最盛的时候。皇宫南角门当值的侍卫长郑昊嘴唇紧抿c鹰视虎步地领着一队人在巡视,从他脸上不见丝毫倦意,有的只是精悍同警惕。忽然一阵叮铃铃之声由远及近,一架由一双牝马所拉的鸾车正不急不徐地向南角门处行驶而来。郑昊前一日已经得了口谕,知道是荣宪长公主要离宫回到清修的玄元观去。
虽不明白公主何以非得趁夜出宫,且不走与玄元观更为接近的东门,但主们的奇特心思,一介武夫的郑昊向来不愿多加揣测,见鸾车渐渐接近,遂指挥手下人立住行礼,只等对过出宫腰牌书,便算是完成了一项任务。
一只略有些粗糙的女之手,将鸾车的帘掀起一角来控着缰绳,但那鸾车十分庞大,车厢甚深,此刻天色未明,灯火有限,根本看不真切里边的情况。等了片刻,不见有人下车,只听得一个约莫十余岁的女声说道:“烦请郑队长前来验明腰牌书。”郑昊知道这是长公主身份其尊贵,连侍女也不必下车抛头露脸与自己这等低阶武人,只得应道:“微臣领命。”
他走上前去见到递腰牌书与他的那只手,指尖生得厚厚一层老茧,应当是多年习练暗器留下的。既然此女随侍公主左右,想必也是高手,郑昊素性喜武,心中暗想,不知以我的刀法与此女相斗,会是谁胜谁败。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自然不可能与公主的侍女动手,将腰牌书细细对过,全无问题,便拱手执礼道:“一切无误,属下恭送长公主。”
鸾车缓缓驶过郑昊身边,忽然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轻轻说道:“武樱的金钱镖c青蜂钉独步武林,你那两下,哪里配跟她动手。”郑昊一惊,他是个动手快过动脑的人,立时手中长刀一半出鞘,手下侍卫们见有状况,一齐拥上来,登时将鸾车团团围住。
未等到郑昊发话,车中一个庄重端雅的女声斥道:“小齐,胡说八道什么。郑队长请不要介意,本公主尚有要事,还请放行。”
郑昊只觉言语中一股贵气逼人而来,他在宫中也有多年,知道应是公主无疑。他也听说过荣宪长公主近身名为武樱,确是宫人中一等一的高手。看来或是同车的内监瞧见自己盯着武樱的手指细看,推测知晓了自己的心思。这些阉人都精明得很,仗着主身份尊贵一贯阴阳怪气c盛气凌人。郑昊不敢造次,向手下诸人作个手势,众人退开几步向鸾车下拜,郑昊领头朗声道:“恭送公主。”
“五皇弟,你若是再多嘴添乱,我就叫武樱点了你的哑穴。唔,你不信是不是?皇姐知道你向来胆大包天,什么也不怕。总归占卜星算无需口舌,你不妨试试。”车行出宫以后,荣宪长公主扫了坐在车厢一角的岐王一眼,冷冷地说道。
鸾车中的一行人包括昏睡在车内厢之中的里珵,贴身服侍她的阿菱和阿芍;端坐车外厢的荣宪长公主和武樱,她二人对面是靠着车壁抱膝而坐的岐王;车厢外掌辔的是一出宫门便自请外坐掌车的胡御医。方才尖声尖气c装腔作势同郑侍卫长挑衅的,自然是岐王殿下。
“皇姐,不过玩笑而已,你又何必这样严肃。”岐王好不容易能够出宫远行一次,早就激动兴奋不能自已,故而还未出门就忍不住要恶作剧一下。被荣宪长公主这么冷浸浸一说,有些不高兴起来。
“珵儿病得这样,我急都急不过来,哪里有心思同你玩笑。若是她病好了,回宫上你要怎么胡闹我都由着你;若是因你误事,耽搁她求医,莫怪皇姐对你不客气!”里珵病势日渐沉重,荣宪心急如焚,见这个弟弟如此拎不清,实在有些懊悔将他携出宫来,但想着出海也许还用得上他,才没命武樱将他踢下车去。
“珵儿珵儿叫得这等亲热,她又不是你亲妹。不过是皇兄的一个小妾,值得你这么上心么。哦,我知道了,你定是为了她哥哥才对她另眼相看。真没意思,一个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