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是远在允州的康乐公府,帝都皇宫之中永无休止的后宫斗争,也时常令到府里那些失去了花样年华或是空有花样年华的女人们,在围聚一处时窃窃私语不止。她们议论妃嫔们传奇般的得宠经历,每一桩轶闻c每一件情事,说的人都像是亲历一般,听的人则恨不能取而代之。她们羡慕着c嫉妒着,哀叹着自己的命运,哀怜自己在康乐公府锦衣玉食却不能随心所欲的日。她们忘记了,或许是故意的,宫中的日,不过更加锦衣玉食,更加不能随心所欲。
正如里珵现在坐在慈宁宫的内殿里,耳边不尽的莺声燕语,一盏后赐的上好的碧螺春,吃一口贤妃娘娘素来喜爱一定要众姐妹分甘同味的桂花蒸,却样样不知其味,只觉得腻烦。眼见着长面佛妆的贤妃正轻轻抚摸钦妃的肚,一脸欣羡之色,絮絮地问着些什么,里珵想起后适才的一番话。
殿外乍见钦妃,只看到一个清柔,有如一潭桃花春水的女,绛红长袍宫衣,头发绾了螺髻,髻上平插一枚金银丝象牙七宝步摇,挺着肚,由两名宫女搀扶着缓缓行来,背后跟着其余的宫人。那女脸上仅仅略施脂粉,嘴唇令人想起前人的一句“暂引樱桃破”,双眸如水,偏偏整个人又有一股凛然之色,叫人远之不舍,近又难得,实在是万中无一的丽人。向钦妃见礼时,听闻她便是玉宝林,钦妃神色间立刻有了一份冷意,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似是有话要说,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点头叫起。
柳自然不会难为已有身孕的妃,立时屈膝请了个双安,亲扶了钦妃,带着里珵和阿菱走入内殿。见到有人走来,内间打帘的宫女将帘幕挽起,屈膝行礼。钦妃走得缓慢,里珵自然不敢走在她前面,只觉得每一步都笼在钦妃余下的香气之中,那是一种幽清中带有一丝甜意的香味。钦妃实在是与众不同,别说妃,便是妻妾争斗激烈的大户,女若然有孕,是断不敢用香的,以免遭有心人算计。
里珵在馥郁的香气里略一恍神,只见前面的柳已在行大礼,而钦妃也以手扶腰似是要请安,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已到了后座前,忙与阿菱跪伏于地,幸而请安的话语是练熟了的:“奴才里珵叩见后,后千岁千千岁。”
“今日倒齐全,都起来坐着吧。钦妃的身要紧,日常不教你上来,也好久没瞧见了。也好,你见见新到宫里来的孩,和谁投了缘,让她上你宫里去陪你说话,也给你解解闷。里家的孩过来,来,坐在静嫔旁边吧。”里珵谢恩起身,后正含笑望着她,样是慈和的,然而却叫她心里略有些异样的感觉。
实在年轻了。虽是先帝的填房而后被立为的继后,之前也听闻过后比皇上仅仅年长十岁,可样貌上来看,绝不似年近四十的迟暮美人,与坐在左右两边的贤妃c钦妃相比,亦不逊色。这样的后,用一种耳顺之龄的人的神情,温柔地注视着身边所有的女,并且称她们为孩
静嫔人如其名,是个安安静静的女,连长相也波澜不惊,她右坐了里珵,左是睦嫔,和妃同父异母的妹妹,模样倒也有四分相仿。皇上年轻,嫔位上就只有这么两位。依着里珵和与她相对坐的依次是薛美人c李美人c洛美人c曾才人c张才人c殷才人c胡御女c刘御女和一众采女。花团锦簇的c香气四溢的,几乎要把内殿填塞得令人晕厥过去方休。
宫里对座次讲究非常,尤其是在后这里,掌事宫女会暗中记下后喜好的顺序,往后只要是后宫的宴会,自然会早作安排。里珵还坐在位份高过她的薛美人上,好在她已经出格了许多次,颇有些因无奈而超脱,不过本来有一管秀气挺直鼻梁的薛美人,在她坐下后,鼻好似歪斜了些。
“后宫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好,依我说,就该是这样。皇上已近而立之年,早该儿女成群的,你们啊,都得加把劲才好。敏容去了这些年,皇上和我也时常想着,究竟一国不能缺少中宫。”后慢慢地,用